不错。”扶苏似乎并没有在意楚亦晟的拆台,也许是他道行太深,看不出半点波澜。
透过袅袅的白雾,墨卿看着神情依旧从容的扶苏,一点异样逐渐在心底蔓延开来,像幼猫的爪子,轻轻挠着,微微有些痒。
小锅翻腾着,各色食材依次放了下去,混着辣椒香气的香味逐渐充盈了一个暖阁。涮好的菜夹起来沾点酱料,吃得墨卿不亦乐乎。
暖阁中暖意融融,墨卿吃得鼻尖微微冒了点汗,升腾的白雾熏得她面上染上了许些薄红,看起来倒没有了初见时那种隐隐的疏离与漠然。
一方雪白的锦帕适时递了过来,墨卿顺手接过,笑着道了声谢。
一直埋头苦吃的楚亦晟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兄长和墨卿,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想再问问墨卿是七七这件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墨卿,偷偷看了老半天也开不了口。
墨卿注意到他那欲言又止的视线,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翘着腿倚在靠背上,挑了挑眉懒散问他:“想问什么?”
“你……怎么会变小呢?”
“哦,说来话长。因为落月崖功法有些玄妙,我练至最高层,发现内力倒流然后就变小了。”
楚亦晟十分惊奇,这种返老还童的事,他还只在话本上看过呢,没想到真有这样玄妙的事。
“那还会变小吗?”他看着墨卿,眼睛亮晶晶的。
墨卿被他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一边揉吃得太多的肚子,一边笑眯眯回答他:“功法已大成,自然是不会了。”
顿了顿,墨卿忽然朝楚亦晟俯身,吓得俊秀的少年满脸通红。她瞧着他通红的耳根,慢慢弯起了唇,笑容里满含捉弄意味的恶意:“来,叫姐姐。”
楚亦晟紧紧贴在黄梨木椅上,退无可退,眼前就是墨卿那张近似妖孽的面容和她眼中明晃晃的笑,看到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这般捉弄他。
“……姐姐。”
楚亦晟满脸通红,声音低的像蚊子在叫。
一旁的扶苏终于有些看不过去了,看了乐不可支的墨卿一眼,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七七,饶了他吧。”
墨卿挑了挑眉,有些意犹未尽重新躺回了椅子里,典型的坐没坐相,像条没骨头的美人蛇。
歇了一会,墨卿忽然想到一件事,便懒洋洋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楚亦晟是没听明白的,扶苏倒听懂了。
“很早。”扶苏不紧不慢饮了一口茶,压下了胃中翻腾的辣味,琉璃色的眼眸直直看着墨卿,眼中逐渐泛出一点有点愉悦的笑,“在第一个月圆之夜后。”
墨卿登时僵在了椅子上。
惊愕,简直令人不可置信。
在第一个月圆之夜后,扶苏这是说,在她第一次变大后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这也……太早了些吧。那她所有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岂不是显得非常可笑?
简直像个二傻子。
墨卿的眼角狠狠一抽,千言万语都化为了沉默。她不知要说的什么,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像个上蹿下跳二傻子,别人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然而她还在一丝不苟努力做戏。
落月崖教主这辈子从未如此丢脸过。
“……见笑了。”墨卿沉默了老半天,终于憋出了这句干巴巴的话。
扶苏却是弯了弯唇,这一笑瑰丽鲜妍,似要摇曳出如烟春草岸芷汀兰。那般的摇曳,看得墨卿也觉得自己一层层摇曳起来,那点隐藏的不悦也被荡成了软云轻烟,抛却在了脑后。
“能见得七七小时候的真性情,是我之幸。”扶苏那双琉璃色的眼中映出她的面容,如是说道。
……
用过晚饭,楚亦晟回了自己的院子。他真的半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他觉得那里已经没有给他喘气的地方!
扶苏与墨卿在暖阁对弈了几局。
两人都是随心落子,聊着近来江南边界东瀛的动作,以及京中密探传回关于姜如姬的消息。
你来我往对弈了好几局,都是墨卿胜了。
瞥了一眼对面那位故意放水的公子,墨卿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些。
“不早了,去歇着吧。”
扶苏将棋子一颗颗捡回了棋笥,垂眉敛目间,烛火微晃灯光映在面容上,显得温柔又出尘。
墨卿应了一声,倒也有些困意了。
扶苏执起门前的油纸伞,撑伞将墨卿纳入伞下,两人顺着通往就寝院子的小径慢慢走着。
雪小了许多,纷纷扬扬似白点,落在掌心有些微凉。
院门前提灯的侍女为二人打开了大门,墨卿十分自然推开了正中那间的雕花小门,抬腿便走了进去。
熟悉的摆设,连床榻都和从前一样,床尾叠着一张专门为她准备的小被子。
墨卿走进来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只有她一个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