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蹊撩起了我脸旁的头发,用手摸了摸我的颈侧。他什么话也没说,我也懒洋洋地,随它去吧,和杜成蹊又没关系,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像我一样爱心泛滥的人,看见和我有点关系的人有什么不对劲都东想西想,不知道先前我在担心个什么劲。倒是他弄出来的痕迹,也许他自己会在意一点吧。
“流血了。”先前在发丝中穿梭,被吹风机烘得暖洋洋的手指,在被手指主人咬出来的伤口上摩挲。我慢吞吞伸手去摸,摸到一点结痂,和杜成蹊没挪开的手指头。
“一道弯弯的月亮,在我生命的河流上。“我摸着弧形的痂,难得的文艺了一把。杜成蹊在我头顶说:”嗯,以后你就是月亮女神了,等它好了我再咬一个。”我向后仰着脑袋去看他,脖子都要和天花板平行,空气在呼吸道里传输受阻,我看见杜成蹊刺入空气的尖尖的鼻端,线条优美的下颌线,和修长白皙的脖子,即使是这样的鬼畜角度,我还是为他的美貌入迷。
“亲爱的,你的容颜攫住了月亮女神的全部心神。”杜成蹊低头和我对视,勾起了嘴角。是一种带着纵容意味的微笑。就是这纵容,如一道闪电划破了我的迷惑,从我和杜成蹊出了浴室开始,从在床上的时候开始,从他咬了我开始。我抓住闪电的尾巴,跳起来,转了个方向,正面朝着他,跪在椅子上,双手将他的脸捧到我的面前,鼻尖对着鼻尖,轻轻问他:
“恩底弥翁,你愿意为我沉睡吗?”凡人要听从神的旨意永远沉睡,狗就应该听从主人的指令乖乖等待,而非自作主张,越过界限。
杜成蹊脸上的表情有点迷茫,也许还有点尴尬,看来是不知道这个典故。
希腊月神塞勒涅,被英俊牧羊人恩底弥翁在她月光下沉睡的模样所吸引,恩底弥翁醒来看见月神,一见钟情,恳求塞勒涅与他结合,塞勒涅便祈求朱庇特赐予恩底弥翁永生与永恒的青春,代价是恩底弥翁将永远沉睡。
我放开杜成蹊的脸,在沙发上用舒服的姿势瘫坐着。我不是塞勒涅,杜成蹊也不是恩底弥翁——当然,如果塞勒涅见了杜成蹊,说不定也会被他吸引呢——我们都只是凡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之间,杜成蹊才是“神”,毕竟他还有个神仙哥哥的称号。
杜成蹊见我懒得再说话的模样,“额”了一声,便说自己去收拾房间,我打了个哈欠,双眼放空,点了点头。有人帮忙收拾屋子,真是太好了。
王行云又从他房间走了出来,看也不看我,径直走向大门。
“去哪啊?”我问。
“拿外卖。”语气听起来还是有点不高兴。我把杜成蹊迎进来还来了一发,本来就是我理亏,王行云不高兴是正常的。我像根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狗腿地赶在王行云前面去开门拿快递:“哎呀这事儿哪能劳烦行云先生啊,让小的来。”
王行云拦了我一把,让我一边躺着去,自己去开了门,我看他手上一大包东西杂七杂八的,不像是只有饭,还没开口问,他从袋子里把饭掏出来,把袋子递给我。我一看里面还有包卫生棉,有包棉签,还有一管消炎药,抬头去看王行云。他红着个耳朵,佯装镇定地跟我说:“拿去用啊。”我把卫生棉拿出来,把药还给他。
“怎么,你小情儿这么不行?还是你浪到只有爽啊?”我在心里跟自己默念王行云就是嘴巴毒,不跟他计较,杜成蹊抱着一堆脏被套脏床单从里面出来,听见这话,估计是被王行云说他不行刺激到了,走过来看了一眼,劝我:
“收着吧,我待会儿帮你涂。"
我翻了一个大白眼,怼回王行云:
“得了吧,只有你们小骚0才用得着,女的不用这玩意儿。”杜成蹊抱着被套一脸不认同,还想再说什么,我心里想着“你可快闭嘴吧”,一边张嘴说:“够了,生理结构不一样,真要用也不是用这个。”堵回了他们的表达欲。
王行云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开始分饭。
“行云,你哪里来的手机点外卖啊?”我觉得此事不对。
“你的啊。”王行云扬了扬手里的黑色手机,把它放在桌子上,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拿走的。
我看桌上只有两人份的餐,从厨房里拿了双碗筷出来,王行云拿筷子挡我从饭盒里刨饭的动作,说:“他都要走了让他自己出去吃呗。你一分我都吃不饱了。“我回赠他两个字:“活该。”继续给杜成蹊分饭。杜成蹊把被套什么的放进洗衣机里,坐在旁边,慢悠悠说了一句:“我这两天放假,能住这边吗?”王行云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回答:“不行!”然后转过头来气势汹汹地看我,杜成蹊也可怜兮兮地看我。
我也不太想杜成蹊留在这边,一方面是我和王行云一起住着,他来这里不太方便,另一方面是我们之间发生了现阶段我不想发生的事,我或多或少有点想逃避。于是我对他说:“要不你还是回去吧,万一他们有事找你呢?”
杜成蹊一时没说话,好半天才“嗯”了一声。吃完饭杜成蹊就走了,我感到困倦不已,自己回卧室睡午觉去。卧室已经被换上了新的被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