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要是自己的女儿呢?’
打了镇静的女孩儿此刻没有知觉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庞格外秀气, 被子掩盖下的躯体更是娇小而瘦弱,完全看不出她发病时的狰狞可怖难以控制的模样。
莫埃斯太太在门口小声地对着俞雅哭诉:“我知道……其实我知道,她、她在偷偷扔药……她骗我说她吃了, 我……没办法去拆穿她……我以为,我以为她已经好了,七个月没有发病了啊!她看上去那么乖巧、懂事,就像普通孩子一样!那些药、药的副作用很大!我以为,我以为,少吃一点……也没关系吧……她甚至接受了格瓦跟孩子!她喜欢孩子们!我以为这一回我们一定能组成个幸福的家庭,也能弥补她过去的创伤,我以为这次一定能的……”
她流着眼泪,有些语无伦次:“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等我反应过来——她、她已经从阳台跳了下去!!”
莫埃斯太太的神情几乎可以说是绝望了:“她无法控制自己,莉莲——我的孩子!我知道她并不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什么,她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是我想得太天真了,我不应该奢求一个完整家庭的,她没办法、没办法走出自己的阴影啊……”
俞雅站在门口,很长的时间没有动作。
所以造成现在的状况,也有各方面的原因。外在刺激,情绪失控,失去药物控制的躁狂发作,莉莲的精神疾病呈现出多种名目的共病,对于一个如此年青的孩子而言或许难以想象,但对于曾长期处在堪称噩梦的情节下的她来说……还能选择努力坚强地活下去,确实是件了不起的事了。
莉莲曾经有个幸福的家庭——如果算上一个潜藏着魔鬼面貌的家庭成员的话——大概可以说是一种幸福的“假象”了。莫埃斯先生有一个肥沃富饶的大农场,莫埃斯太太是个勤奋的家庭主妇,她生了一子一女,长子比女儿大五岁。家庭和睦,即便忙碌,却从来没有什么争端——如果继续发展的话,那么虽然平凡普通,也不失为恬淡自然。
但是这曾看似“幸福”的面纱有一天被血淋淋的事实揭开了。
莉莲割腕自杀。亲眼看到女儿流出的大量鲜血让莫埃斯先生几乎崩溃,就算莉莲被抢救回来,他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然后他挖掘出一个令女儿绝望到自杀的真相——她被侵犯了,被她的兄长,被他的儿子。
从八岁到十一岁近三年的时间里,她一直处于亲生兄长的猥-亵阴影之下。最先开始只是看似亲昵的身体接触,然后是哄骗与抚摸,她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天真懵懂的女孩被迫过早的心智成熟,但她不敢告诉自己的父母。她只能努力躲避自己的兄长,避免这种侵害。
但是这种隐忍换来的是更变本加厉的对待。一个青春期的强壮狡猾的年青人有各种方式达成目的。看似平和的家庭底下全是波涛汹涌的暗流,而作为父母的他们竟无任何的意识。
在莉莲开始长大之后,他终于无法忍耐对她真正下了手。而这成为彻底压垮她的稻草。
莫埃斯先生与儿子对峙,发现那个畜生毫无悔改之心。暴怒的他把儿子吊在马厩横梁上,狠狠鞭打——等他冷静下来后,发现儿子已经被他生生打死。他并未惊动任何人,也没有选择自首,在抽完烟盒里剩余的烟之后,他赶跑了马,一把火烧了马厩,并没有打电话给自己身在医院的的妻子与女儿,他安静地用一把砍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夜之间莫埃斯太太死了丈夫跟儿子,她有很长的时间一直处于茫然怀疑的状态。她觉得一切都是虚假的,就像做了一场梦,而她陷在里面醒不来。
但这所有的疑惑与不真实在女儿一次一次绝望而崩溃的发作中被磨灭得一干二净,作为一个虔诚教徒的她每天都祈祷,希冀主能怜悯她的女儿,她每天都在忏悔,忏悔自己生出了那么一个禽兽儿子——她难以接受那样的魔鬼竟然是她生出来的,更痛苦于不称职的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这一切!她努力照料自己的孩子,给予他们美味的食物、舒适的环境,就像所有信奉着自由教育的母亲一样,任由孩子野蛮生长,认为他们该有着自己的秘密、自己的心思,却完全忽略了他们精神上的诉求,无视了他们行为上体现出的信号,结果酿成这样的惨剧。
伤害者的死亡没有让莉莲从阴影里走出来,反而让其成为她永恒的梦魇。甚至,因为是父亲为她复仇——这种行为反而成为她更深的折磨。
家庭本来就该是温暖幸福的代名词,亲人本来就该是体贴亲密的象征,所以,当伤害者是她血缘相连的兄长时她才更为绝望,当父亲付出为她的代价是一条生命的时候她才几近崩溃。
那些噩梦反复地、频繁地入侵她的意识,她丧失理智,感官颠倒,她看到幻象,觉得全世界都对她不怀好意,她不停重复着噩梦般经历,愧疚与仇恨时时刻刻搓摩着她的心灵,让她带着沉重的负罪,活在一个真实的地狱。
俞雅帮助过她,引导过她,但也仅限于像一个朋友一般的帮助——事实上俞雅自从离开自己的专业领域之后,已经很难再度拾起旧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