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真的想好了?</h1>
刘易安兵马入洛阳的那日,洛阳城里一片平静。
市民们虽然略有诧异,却都知道朔方大捷,以为刘易安是回京受赏过年的。
他队伍中有成列的柔然兵马,也被看成是远来降附的部落首领。
众人只是纳闷,朝廷理当举办一个庄严盛大的告捷入城仪式,却不知为何半点消息也没。
新朝的政令本来就有些乱七八糟,皇帝对礼仪向来不在意,这情形虽然有点不成体统,但也没人特别在意。反而大人小孩都自发地列阵在街边,向着百战归来的铁甲雄师欢呼。
直到这支兵马毫不停留地踏上御道,向着宫城大门横冲直撞而去时,才有人觉出不对来。
追得最近的市民看到了刘易安亲手射出的那短弩在极近的距离内洞穿了把守宫门的羽林军的胸甲,鲜血飞溅在他打磨得像镜子一样明亮的铠甲上。
羽林军一声没吭地倒了下来,他的同僚怔愣了好一会,才手忙脚乱地试图关上大门。
刘易安的亲兵早已长刀在手,冲了进去。
这批羽林军原是度天帐下立过许多功勋的老兵,无奈他们大部分是体力不济才从前线退下来担任这份荣衔的,甲胄兵器也都是好看不中用的。这时又变起肘腋,在刘易安准备充足的冲阵下,竟然一击即溃,弃门而逃。
“造……造……造反了……”
市民们这才发现了什么,一哄而散。
刘易安进城后先是试图出其不意,攻入宫城。但午门虽失,度天却恰好就在附近,率了几个亲卫反击一波,几度夺回了午门。
但安远门和兴平门却接连告失,最终不得不退守到内城。
刘易安强攻内城两个时辰未能得手,不得不放弃了一举突破的计划,只能暂且封锁了内城,精锐撤去洛阳城头防卫。
刘易安攻打宫城时,谢琛已经调配了家中丁壮和自己直属的五城兵马司,接掌了京城戍卫,紧闭城门。
然而外出游猎的京营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若是他们回师攻打洛阳,可没法靠这些人抵抗。
夜幕降临,洛阳的官员都龟缩在家中忐忑不安,并不知明天或者后天,什么是他们的命运。
度天满身鲜血,手提长矛,撞开了鸣泉宫的大门。
蕙卿坐在鸣泉宫的主殿上,收拾得齐齐整整,面容安祥,身边却没有一个侍从。
度天环顾了四下,问道:“荷香呢?”
蕙卿淡然道:“我让她带着喜儿躲起来了。”
度天呵呵一笑:“这宫里一共有多大的地方,她们能躲多久?”
“宫门战事危急,皇上只怕没有多少功夫来搜找她们吧。”蕙卿悠悠一笑。
“洛阳守军主力被你二伯父诓骗去郊猎了,”度天一步步逼近来,“明日他们就能赶回来。”
“雁门失守,江东六郡皆叛,你的天下,很快就只剩下这洛阳城了。”蕙卿提点他,“你若是死了,洛阳守军会战会降还不好呢。”
“勾引鞑虏内侵,好一群江东士族!”度天冷笑连连,“走,随我上宫城墙头去,给刘易安看看!”
他要给刘易安看什么?必然不只是看蕙卿而己。
蕙卿布置一切时并不是没想过设法离开宫中,但度天从早到晚都陪着她,她若是强行走脱,不用半个时辰就能被发觉。
荷香为此险些要放弃这个计划,蕙卿告诉她,度天很想要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不会下狠手的。
这时蕙卿脸色白了一白,她不怕度天杀她,但度天若是要在城头当众凌辱她……
蕙卿袖中早攥着一柄打磨得极锋利的铜簪,这时再不犹豫,抬手便向喉间扎下。
“你住手!”度天骤地发力,身子快愈闪电,他冲到蕙卿身边,抓住她的手腕,蕙卿胡乱挣扎之际,突然手上一滞,不知刺中了什么。
她好容易喘过气,定晴一看,突然间傻住了。
那铜簪斜扎在度天的喉头,鲜血汩汩顺着咽喉流淌下,度天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冰玉般的目光凝视着她,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更缺少活气。
蕙卿颤栗着坐直了脊梁,她以为度天握着长矛的胳膊会猝然发力,洞穿她的身躯。
然而她等了好一会,那支长矛却从他手中滑落而下,撞在铺地青砖上,发出“铛”的一声悠悠长响。
度天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含糊着吐出几个字:“终究是……你……啊……”
旋即仰天摔倒。
蕙卿脑子里嗡的一声,她做梦也没想过自己那胡乱一刺,竟然刺穿了度天颈侧的血管。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蕙卿颤颤地站起来,往下走了两步,到底摔倒在度天身边。
她方才只是泄愤下胡乱一扎,做梦也没想过,这一扎当真会杀了度天。
度天十年来身经百战,从来只穿短袍,不着甲胄,人人都说他是金刚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