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十五回 “贼窝”</h1>
车窗外的烟支已经快燃至了指尖,车内的岑牧野却没什么心情抽上一口。等烟蒂烧到了头,微微烫了一下手,他才松了指尖,把它丢弃在风中。
一包的香烟,在他手里,尽数成了没用的黑灰。
派出去大半的手下,在北平城里掀天翻地地找,却连麓鸣儿的半根头发丝儿也没能见着。此时岑牧野心里压着火,下面的人更是胆战心惊。光凭几句描述,就让他们在今天之内从这偌大的北平城里把人找出来,这不是要了人的命吗?
可岑牧野会体谅这些吗?他只在乎被他弄丢的鸣儿是否还想回到他身边……
“四爷!”阿星一个急刹,岑牧野身体往前撞了一下。
“开车都要我教你了吗!”岑牧野拿起手杖敲在方向盘上。
阿星低着头抬手去拭额上沁出急汗,一面解释道:“突然蹿出一群人来,我……”
岑牧野看了眼车窗外,那群从和平大戏院里蹿出来的人,一律穿着青色的对襟褂子,挨个儿爬上了停靠在路边的三辆汽车。
“庾帮的人来这儿做什么?”瞧那些年轻人气势汹汹的模样,绝不会是来看电影这么简单,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傻到连这戏院是谁的地盘都没搞清,就妄图寻衅滋事吧?
“四爷,要不要进去看看?”阿星小心翼翼地请示着。
戏院门口现下空无一人,全然没有平日那种人声鼎沸的景象,岑牧野斜觑了一眼那些陆续开走的汽车,对阿星说道:“你在这守着,盯清楚街上的每一个人,漏了麓小姐,你自己想想后果。”
言毕,径自开了车门出去。
岑牧野才走到戏院门口,里头的经理张先德便闻风赶了出来,“四爷,您来了?”
“出了什么事?”岑牧野低眼看着他。
只顾哈腰擦汗的张先德却半晌也给不出一句回话。
“问你话呢!”磨磨唧唧的样子,让岑牧野大为光火。
张先德吓得一哆嗦,脸上的夹鼻镜都差点掉了下来,“瘐……瘐帮的风少刚刚来过了。”
张先德身边的助理搬了条软椅过来,放在岑牧野身后,岑牧野只瞥了一眼,并不坐下,他对张先德那副畏首畏尾的样子十分不满,“拿枪抵着你了?至于吓成这样?”
张先德点点头,闭了一下眼,挡住即将从额上落到眼里的湿汗,“那枪都指到放映间了,还逼着放映员关机器,一楼的观众全都吓跑了,谁知他们又跑去二楼的包厢搜人。”
“搜人?搜什么人?”这瘐帮的少爷还真是有些不知好歹,岑牧野心想,看来有必要派人去瘐帮走一趟,给这瘐少爷好好上上课了。
张先德摇头,“不大清楚,那风少好像是受了伤,应该是在搜凶手,好在后来找到了,不然又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不过……”
张先德欲言又止,偷偷抬眼看他的表情。
岑牧野本就因为麓鸣儿的事心急如焚,现下又要操心戏院的事,更是有些情绪焦躁,可这张先德还拖拖拉拉的不把话说完,实在令他气恼。
他神情颇为不耐烦地拿着手杖在软椅腿上“哐哐”敲了两下,“张经理,你是觉得我的时间很富裕吗?”
张先德顿时感受到他语气中的不快,紧忙抬头解释,“不是四爷,我是觉得这事吧,可说可不说。”复又想了想,话都说到这儿了,又不说完,还不得更招他烦?
于是再一张嘴便事无巨细地全向他汇报了,“四爷,咱们的人倒是都没什么大碍。只是这风少从二楼的包间带走了一位姑娘,我看,八成是看上人家了。”
“姑娘?”岑牧野莫名觉得心慌,“什么姑娘?哪个包厢?带我去看看。”
张先德不知他的心事,也不敢多问,一面领他上去,一面继续说道:“当时他们带人下来的时候,我也就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要不是这姑娘长得太过白净水灵,兴许我也记不住。”
岑牧野转头瞪了他一眼,“你都记住什么了?”
张先德一直低着头也没注意他的眼神,以为岑牧野饶有兴致的样子,便凑近他耳边,用一种轻佻又暧昧的语气笑着小声说道:“我看,那姑娘披头散发的,连裙子都给撕了……”
岑牧野闻言,心里一沉,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二楼去。
“3号厢,四爷!”张先德呼哧带喘地紧跟在他后头。
包厢内的木地板上,沾着几滴未干的血迹、落着一条蓝色的丝绸发带……
“操他祖宗的瘐奎年!”
岑牧野一脚踹在包厢的围栏上!木质的围栏连同张先德惴惴不安的那颗心,瞬间就被踹飞了出去!
*
庾宅内。
麓鸣儿被人堵上嘴,绑了手脚,扔到了一间挂满了刀枪剑戟的屋子里。
她挣扎着想跳下床来,却又总是一头栽回被子上。虚寒的身子,现下都已经沁出了层层的薄汗,她已经无力地瘫倒在那张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