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为前朝南都,曾为割据武装霸占近百年,张朱陆顾四家豪门轮流担任太守,于战火中几乎完好保留,此时已近五月,吴楚之地正值端午节庆,四处张灯结彩,满街飘着淡淡粽叶清香。
“南游兄!”
方迈入横塘边的大市,一个短装打扮的精壮青年便迎了上来,笑道:
“我可算把你这尊大佛给盼来了!真正是早不来晚不来,正是时候正是时候!快快跟我走去~兰姑娘想你可想得紧!”
朱昶(字永阳)是建康本地豪族朱氏当家家主,朱家世居秦淮,本为吴四家之一,虽在义安末年为顾氏所灭,终有余支残存,经过百年休养生息,如今牢踞建康,也是武林会盟长老家族。
韩言雍奇道:
“我不过见建安天气炎热,北上度个夏,怎地永阳你连杯热茶都不给一口就把我拖去青楼里。感情你这呆头鹅转了性也陷那温柔乡里?”
朱昶闻言微窘,他接到韩言雍来信,本是要带韩大庄主到自己家里做客,好好饮上几杯,想不到忽然接到会盟的事,他处理不来只好拉上韩言雍。挠挠头,朱昶苦道:
“南游兄你最懂我不过,那些歌楼伎子,完全不懂!还不是因为会盟里的老家伙给我传信”
这般说道几回,韩言雍才知道始末。
原来这几日建康各色人等聚集川流不息,本是节日前的常景,谁知横塘旁那远近闻名的章台杨柳巷里竟来了位神仙下凡般的美貌小公子,成日里在各家勾栏院里游荡,引得无数情色男女闻风而动,都想与他一度春宵。
韩言雍不由好笑,这建康不愧是风流古都,他笑问道:
“不过是个做皮肉生意的小倌,想是哪家故意放出来准备抬价招金主的,怎么惊动了老家伙们?哦难道是哪位老家伙想多纳个男妾?”
朱昶可笑不出来,左顾右瞧,凑到韩言雍耳边道:
“老家伙们怀疑他是魔教之人,公开活动是为了吸引魔教余孽们的注意,传递某种信息。”
韩言雍翻了个白眼,又是魔教。
朱昶见他如此,苦口婆心劝道:
“南游兄你别拿魔教不当回事,你韩家是在建安,山高皇帝远的。家父当年在建康,眼见着魔教把整个秦淮都要占啦!”
不就是生意做不过人家,打架打不过人家,就把别人打成魔教然后群起而歼之嘛,直白来说就是抢劫。韩言雍最清楚这种争斗,两个多月前他会中情毒,也是因为韩家在岭南以西拓展地盘,当地世族的打击报复罢了。
朱昶拉着韩言雍,硬是将他拉到大市南街走进那此地最有名的青楼—群芳院。此楼精致华美又不失优雅,原为前朝某位尚书令为爱女所建,可惜连年战火,将这附属院落焚烧殆尽,空余此楼沦落为勾栏场所。韩言雍并非第一次来,长腿几步蹬蹬上楼。此时刚刚掌灯,群芳院二楼最豪华的厢房中,已是莺声笑语觥筹交错。
韩言雍也不推开房门,只是站住大声笑道:
“永阳老弟,你看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将将可以讨杯酒吃。兰馨儿你日日说想我,可见都是假的。我来了也不来迎接。”
就见一只玉手极为袅娜得拉开门,一位宫装美人嘤咛一声,糯糯笑骂道:
“韩大庄主你可坏死了~来都不告诉我一声。”
随着房门向两边拉开,整个厢房内的景象展露在韩言雍眼中。他不由呆立当场。
正对着韩言雍坐着一个紫衣公子,他年纪极轻,皮肤雪白,红唇潋滟,只是那么随随便便跪坐着,风度秀雅,神采卓然,宛若天上谪仙。
这这是
韩言雍动了动嘴唇,却想起来虽然两人肌肤相亲,自己竟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那紫衣公子听见动静,抬眸看了韩言雍一眼,只是淡淡一眼,便像完全不认识似的转过脸去。
韩言雍冷笑着耸了耸肩,过客而已,何须在意。
兰馨儿已拉着韩言雍的手,亲亲热热的对着那紫衣公子道:
“齐公子,看看谁来了,其他人你可以不感兴趣,这个人可不许。”
紫衣公子再次抬眸,用那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嗓音回道:
“哦?”
只是低低一句,韩言雍只觉得压抑许久的欲火蹭得一下就被点燃了。这满溢着香气和美酒气息的房间顿时便如同那火焰地狱,灼烧着他的皮肤。
兰馨儿抚摸着韩言雍练出茧子的手掌,笑道:
“这可是长碧山庄的韩大庄主呀~别人你是看不上,韩大庄主这样的英俊儿郎你还看不上你还是去天庭找你的意中人吧。”
周围一阵哄笑,男人女人都有,这齐小公子是到青楼里来找“伴儿”的,找了半个月惊动了全建康,最后他到底花落谁家,是男人还是女人,城里的赌局可是开了好大盘子的。
韩言雍耳中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日夜想着被这个人拥抱,此刻他真真切切站在眼前,实在是太刺激了。空气里仿佛都是那甜腻腻的味道,带着点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