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汩的流水,嶙峋的石头,灿黄的落叶,宴琢无心欣赏任何一样,他只担心还能不能完整地走出这片深山老林。
郁怀泽脸色漆黑得可怕,隐了又隐的怒意仍能无止限地从每一块皮肤中凛凛散出,并伴随着浓烈的胃液酸香,还是独属宴琢一家的,这要换成四脚走路的动物,就相当于打了终身烙印。
你是我的,谁也抹不掉抢不走。
另一头的笑声也不收敛,仿佛都在回味那一幕,平日里屁股后面跟满小尾巴的级草竟然被个蠢货吐了一身,而且是本人给亲吐的,任谁见了不唏嘘,不好笑。
宴琢至少还有点自知之明,不再像个鹌鹑躲进角落,他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怯怯地道歉:“怀泽哥哥,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做错了事是要付出低价的,即使他想不通这个逻辑链,来主动招惹的是郁怀泽,知道他难受的是郁怀泽,非要按着脑袋亲他的也是郁怀泽,巴巴地赶上来道歉的却是自己。
郁怀泽越走越快,脚步不停,并越拐越幽深,人群的声音都淡了。
山里的凉气很重,宴琢搓了搓手臂,继续喊着怀泽哥哥,“别走了,迷路了会找不到回去的路的。”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景区还没有信号,我真的错了,哥哥,你别生气了,脏掉的衣服我给你洗。”
郁怀泽没说话,浸着酸浆的衣服他一下车就扔了,还有什么可洗的。
外套底下的真空,就像是一座发酵炉,捂着酸气,肆意昂扬,他走到水流边的平坦地停了下来,脱下外套,又露出了那组完美结实的肌肉,宴琢慢慢走到旁边,看着他俯下身,用手掌舀起溪水,然后拍打在身上擦洗。
地底流出来的溪水很冰,宴琢见郁怀泽擦完全身,还搓了外套,立马脱自己的衣服要给他穿。
可惜体格相差过大,郁怀泽也瞧不上这点歉意,宴琢能看出来,他吸了吸鼻子,伸开手臂,迟缓且犹豫地抱住了他,去抓他的手,慢慢插进指缝,软软地说:“我身上热乎,可以给你暖暖。”
那么柔,那么乖,似乎也没有化解掉当事人的怒气。
他扣住宴琢的下巴,斜了眼水边横着的一块硕大的灰色石头,终于开口:“看到了么?”
可能是相处久了,宴琢眨巴着眼,隐隐约约就明白了,郁怀泽要在这块石头上干他,别人做错事要道歉要赔礼,他的代价则是在荒郊野岭来一炮。
宴琢没反抗,他走到石头前慢条斯理地宽衣解带,叠成块,垫在身后,然后躺下来,细白的肉体稍微碰下锋利的石块边缘可能就会被划破,淌出艳红的血,洒进河里,宴琢被硌得很不舒服,他揉着小腿,用一种无辜纯情的眼神看着郁怀泽。
他好想回到老师的身边,好想家里柔软又温暖的大床。
宴琢委屈求全地邀请郁怀泽,斑驳的树影下,阳光稀疏地透了进来,照得皮肤都亮莹莹的,白的晃眼,胸前的结痂已经脱离了,只剩下一圈新生的粉白色浅印,他无意识地用指腹刮了下,轻轻地说:“郁怀泽,我准备好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又触到了郁怀泽的疼痛神经,他的表情愈发难看了,说出的话也一下子让宴琢梦回几月前:“宴琢,你怎么这么下贱,路边卖的都没你骚。”
宴琢无措地睁大眼,郁怀泽的阴晴不定本就难以揣摩,现在,他又不懂了,要他主动又嫌他放浪。
宴琢不确定地问:“不是要做吗?”
郁怀泽烦躁地踢了脚地上的沙石,溅起点水花,宴琢未能幸免地湿了半身,他怔怔地反应了片刻,没立刻起身,声音更委屈了:“再不做,等会儿来人会被看到的。”
他慢吞吞地抹掉脸上的水,无意间,好像看到一个身影,就在河对面的一棵树后,模糊地,是双沉静阴郁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边,短暂的两秒后,就消失不见了。
宴琢吓得不轻,身体猛烈抖了下,胡乱拿起衣服,向郁怀泽那边靠拢,郁怀泽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见他过来心里更加不爽了,语气恶劣:“你过来干嘛?”
宴琢仓促地穿上衣服,想躲到郁怀泽身后,蹩脚地说:“有好像有脏东西。”
“什么?”郁怀泽颔角紧绷,顺着宴琢指的方向眯眼看去,除了树就是水,什么都没有,半晌后嘲弄道,“我看这儿就你一个脏东西。”
宴琢提上裤子,听了他的话有点不高兴,但没表现出来,郁怀泽就是这样,高兴了就把他压在身下逼着他说喜欢,不高兴了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眼睛,喜怒无常无遮无拦。
郁怀泽甩了甩湿答答的外套,套上后走了。
宴琢远远地看了眼那棵树,脱下了鞋袜拎在手里,光着脚丫蹚水过去,走近了,隐隐能听到点奇怪的喘息声,心里更加确定了那边藏着个人。
他捡起一根趁手的树枝,壮着胆子谨慎地渐渐靠近,然后小声喊道:“是谁在那?”
慢慢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树后露了出来,只微微抬起眼皮,用余光瞟了一眼,视线触到宴琢,就被烫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