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一点,不要乱动,小心血倒流。”
宴琢很轻地“唔”了一声,慢慢说道:“我不乱动。”
郁怀书笑了下,看了眼腕表,用温热的指腹在宴琢的下颔上轻轻刮动,“也别乱跑,看会儿电视,我下课就来接你。”
宴琢有点痒,下巴缩了下,支架上挂了两瓶点滴,郁怀书抽回手提醒道:“换药记得喊那边值班的护士,不要睡着,打进空气很危险。”他看到宴琢目光停留在自己晃动的脚尖上,没太听进去的样子,补充道,“还会很痛。”
宴琢回神,点了点头。
他已经输了三天的液,可能是出于某种保护机制,宴琢在郁怀泽跟老师吵架那天突然发了低烧,本来是一粒退烧药就能好的事,宴琢反复发热了两次,等好不容易退烧,却没抵挡住流感,咳了起来,导致老师从每天开车带他一起去学校变成了医院学校和家三头跑。
可是,宴琢现在既不想去学校,也不想回家。
他第一次醒来就惊讶地发现郁怀泽是真的搬了出去,没有任何缓冲挽留的余地,老师说他只是闹情绪,过几天就会回来,宴琢浑浑噩噩地应了一声,有点烦躁,还有半年的时间就毕业了,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肯定很不方便。
大厅的挂机电视放着往期的综艺节目,宴琢看不进去,无聊地用另一只手拨着小沙发上的绒毛。
鼻尖忽然有点痒,宴琢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然后就咳了起来,因为生病喉咙很不舒服,咳起来半晌都停不下来,宴琢连忙抽出一张纸巾捂住嘴唇。
再拿下来时,洁白的纸巾上竟然有点血丝。
“宴琢,你会死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蓦地在背后响起,宴琢先是一愣,惊讶了下,回过头看到陆小观一脸担忧地望着他,眼睛泛起点亮光,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小观没回答,盯着他手里的纸巾,又问道:“宴琢,你是不是快要死了?”眼神真诚得好像真的在担心他会不会死掉。
宴琢很无语:“我只是扁桃体发炎了,喉咙不舒服。”他强调道,“我没有快要死掉,以后不要这么说。”即使长久的寄居生活,很难融进别人的家庭,他也知道“死”字是不能随便提起的,大家都很忌讳这个字眼。
陆小观这才放下心,讪讪地说:“哦,我看到你咳出血了,还以为是得了很严重的病,这几天也没有在学校见到你。”
他委屈地说道:“而且这些天我给你发消息,你都没有理我!你说好回去就联系我的。”
宴琢看到他这副表情,也生出点内疚了,解释道:“我生病了,就没有碰手机,没有故意不理你。”
他把水杯夹在双腿之间,想要单手拧开杯盖,陆小观看到后,立马抢道:“我帮你!”
水是老师在走之前特地去接的,给他暖手用,现在这会儿喝温度正好,温温热热的,喉咙明显舒服多了。陆小观紧紧看着宴琢扬起下巴所带起的漂亮流畅的颈线,还有上下滚动的凸起的喉结,没有说话。在他喝完水后,又主动接过杯子帮忙盖上。
“谢谢。”宴琢道完谢,去摸兜里的纸巾擦嘴。
陆小观按住他的手腕,在旁边坐了下来,宴琢疑惑地看向他,刚被水浸湿过的嘴唇红艳艳的诱人,泛着水泽,有几滴透明的水珠顺着嘴角流到了颔线,似落不落地挂在下巴尖上。
宴琢眼睛倏地睁大,只见陆小观越靠越近。
他以为陆小观要亲自己,略微侧了下脸,想躲过去,结果他只是用嘴唇慢慢地贴住了宴琢的下颔,贴住脖颈,顺着水痕一路吻了上去,汲取走多余的水分,然后在唇角留下一个很轻浅的吻。
宴琢错愕地说不出话,陆小观对他笑了笑,问道:“宴琢,你嘴巴苦不苦?”他自顾自地说道,“我每次发烧来打针,就会感觉嘴里的味道就很奇怪,特别难受。”
“好像是有点,”宴琢抿了下唇,“你还没告诉我你来医院做什么。”
“来拿药。”陆小观轻快地回道。他从裤兜里捏住张诊单晃了晃,宴琢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字,就又塞回了兜里。
“什么药啊?你生病了吗?”宴琢眼神里露出点担忧。
陆小观撇了下嘴角:“也不算吧,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宴琢,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再来找你。”
他帮宴琢重新接了杯水后,就离开了输液室。宴琢没等多久,就见他又匆匆忙忙地走进来,额头好像还跑出了点汗,陆小观在宴琢旁边坐下,有些雀跃地嘟囔道:“我给你买了糖回来。”
宴琢看向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在哪唔?”
话没说完,陆小观就捧住他的脸亲上来,宴琢迷迷糊糊地被吻了满怀,他立即尝出来口水是甜丝丝的,是陆小观把糖含在了嘴里来亲他。
但是这个吻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小心翼翼,陆小观可能是害怕碰到他的针头,紧绷着身体不敢乱动,他把糖果压在舌头底下,含住宴琢的嘴唇轻咬,甜蜜的荔枝味渐渐晕开,把苦涩的药味一点一点驱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