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峡谷之中,地势低洼,荆蔚带着阮云开来到一扇低矮的木门前,这扇木门位于他们刚才喝酒的角楼正北方,镶嵌在一大块山石里,阮云开抬头一看,这分明就是一座山峰嘛,简直就是在山麓一方给砸出一个长方形空洞,硬生生把木门给摁了进去。
荆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晒干了的药草,他用手捻了一株不知道什么花,递给阮云开。
“嚼了,吃下去。”
“好吃吗?”阮云开条件反射地回问。
荆蔚微微一怔,笑道:“不太好吃,但能保命。”
“哦。”阮云开问出口也发现了这很幼稚,赶紧接过来吭哧吭哧嚼烂咽下肚。
“这个好吃。”
话音刚落,阮云开就觉得嘴里一甜,荆蔚往他嘴里顺势塞了什么吃的。
阮云开抿了抿,不由得心花怒放,高兴地问:“这是啥?真好吃!唉我怎么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
荆蔚看着他发光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可能养了个贪吃的小孩。
“花果蜂蜜糖,北暝大美人做的,好吃吗?”
“好吃好吃!”阮云开狂点头,“北暝还会做糖果吗,真厉害!”
“嗯,你喜欢的话我让他多做点。”
“好~啊,我想起来了,你给我治蛊那次,皇宫里那次,那次你也给我吃了这个,我还想怎么有这么好吃的药丸子。”
“小孩子嘛,大夫给看完病都是要给颗糖吃的,这样就能忘了看病时候的痛苦。”荆蔚特别认真地解释。
阮云开不太相信地瞥了他一眼,嘟囔着抗议:“谁是小孩子啦!”
荆蔚大夫捏了捏小病人的脸颊,“你看你,长了张娃娃脸,还这么爱吃糖,不是小孩子难道是老头子不成?”
也不知道这话哪里不对,阮云开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点一言难尽。
有猫腻——荆蔚再半秒内笃定判断。刚想一探究竟,阮云开已经把果糖吃完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荆蔚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这一舔可好,看在荆蔚眼里就是活生生的勾引,小舌头诱人,不啃白不啃,趁还没伸回之前,荆蔚便难以自制地像某种大型犬类一样扑了上去。
阮云开的唇刚碰到荆蔚的,全身就跟过电似的一阵酥麻,情感驱使他热烈回应,理智告诉他记得反攻,连夜色也体贴的为浑身发热的两人遮掩,照理说该如昨晚那样水到渠成。
等等,昨晚……
在荆蔚干燥有力的手掌勾勒他背部脊骨线条一路往下滑去时,阮云开猛然菊花一紧,昨晚欢愉中依旧清晰存在的疼痛回忆如潮水般回归!
恐惧是第一行动力,大概是真的,阮大人内心有多眷恋不舍动作就有多利落干脆,相当无情地推开荆蔚,在木门上咚咚咚敲了三响,“荆谷主,咱们进去吧,还……还有正事儿呢!”
荆蔚:“……”
没想到浮林谷还有这样的地方,从小木门一进去就踏上一条长长的阶梯,这梯道用水泥混了细碎石子砌成,凹凹凸凸,颇不平整,一个不留神踩到尖头石子凸起的地方,那一下子都快刺破鞋底了,痛感也是不小。
阮云开一个闪身躲开足下凸起的一块,动作太大,腰间又是狠狠一疼,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不节制的后果!
这石阶竟是深不见底,这样一直走让人无来由的有种恐慌,会走到九幽之地去也未可知。周围黑洞洞的,唯一的光亮来自荆蔚手中几株荧光草,阮云开下意识地靠近他。
狭小的阶道只能容得下一人,荆蔚想了想,直接拉住阮云开,把他抱了起来。
“这算啥?!”阮云开一惊,心想再不济你背我也行啊,这公主抱衬得我多弱鸡啊!
荆蔚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冷嗖嗖开口:“鬼故事经常发生在这种情况下,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突然不是后面的人不见了就是前面的人不走了,后面那个绕到面前一看,那人脸已经……”
“闭嘴!”阮云开赶紧打断他,不由自主往他怀里缩了缩,瞪大了眼盯着他,仿佛真怕他的脸会变成什么可怕的东西。
荆蔚轻笑一声,安慰道:“别怕,我阳气重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怎么知……”阮云开意识到什么赶紧刹车,脸上一红。
“云开,对不起,今天本应该给你做个药草推拿的,这样好的快些。”
“没……没事的啦,我也是练剑的男子汉好不好……”说到后面,声音细不可闻。
荆蔚知道他内心奔放热烈表面却脸皮薄常常害羞,当下也不戳穿,给他说谷里的趣事转移他对这地方尤有恐慌的注意力。
两人这么聊着聊着,时间倒也过得快,这看似无底洞一样的石阶终于也走到尽头。
阮云开终于知道荆蔚在门外给他吃的那株干花有多重要了,这地底下冷得几乎让人跪下。
随着寒气入侵,阮云开肚皮里升腾起一股热量,那热流百转千回,渗透进五脏六腑而不动声色,绵绵密密,强大而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