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又热又冷,像是发烧了,他还有些害怕,他没有打过人,更别说没什么反抗能力的醉鬼,他没想过去伤害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虽然对方并不无辜。
受他爸躺在地上滚来滚去地呻吟,也不知道抱的是腿还是肚子。
攻二回过头,馄饨摊主正往这边看,跟他目光对上后连忙收东西,装没看见。
攻二无措地在原地站了一阵,脱下背包,找出钱包把里面的现金都掏出来,放到受他爸旁边,受他爸一见钱,意识到攻二怂了,干脆放声惨叫起来,筒子楼好几户被吵得亮起灯。
攻二拔腿就跑。
受第二天在医院醒过来,问攻几号了,攻说了日期,受说糟了,你手机借我一下。
攻递过去手机,看着受不带停顿地输入了一串号码,然后有些担心地等待接听。
这个年代,都靠机器,谁还能用脑子把别人的号码记那么清楚。
攻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电话接通,受就喊了攻二的名字。
受在电话里问攻二比赛怎么样,还撒谎说自己有事去亲戚家几天,等回学校再说,一番粉饰太平,就挂了电话。
攻接过手机,忍了,没忍住。
“你们在一起了?”
受愣了一下,有什么过了他的脑子,一个不算深思熟虑但也绝不敷衍的回答。
“算是,我把他当……当要在一起的人。”
这话说得奇奇怪怪,但攻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那是依赖,信任,还有许诺。
都是他曾经给不了的。
攻起身说去给受买饭,受没说话,看着攻走了,攻一向很挺拔,步子迈得就是比别人帅气,很配昂贵的球鞋,但他今天出病房的时候伸手扶了一下门框,受的视线往下,发现他穿的是拖鞋。
攻找了个没人的楼道,独自蹲了一阵,他心口疼,受原来是他一个人的,他放手了,受就把自己分了一部分给别人。
他怪不了任何人,甚至怪不了他自己,哪怕是现在,他决心留下来,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抗父母,不知道他戛然而止的人生计划下一步该怎么走,那些唾手可得的成就被他推开了,但那也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东西,他失去它们,也需要时间惊慌无措。
周寻蹲在楼道里,十七年来,头一次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他抛弃了他的生活,想要保护一个人,但那个人已经被夺走了。
哪怕只是被夺走了一部分。
失眠产物18
攻在病房里看着受吃粥,受嘴角有伤,吃东西很费力,每一勺都是微微张开嘴先把舌头伸出来,把吃的放舌头上再慢慢缩回去,像故障机器,有点搞笑,但攻看着那截红舌头,只想亲受。
受吃完了,攻就捧着受的脸亲他的伤处,一个个吻轻得像羽毛,受仰着脸,乖乖地给他亲,太阳光照进来,电影打光一般,两个人都觉得此刻温馨,却也鼻酸。
攻摸摸受的头,问受的身份证在哪,住院要用,受说放在教室的储物柜里,放家里会被他爸拿去借钱。
这倒更方便了,攻当即起身,说去拿身份证。
攻一走,医生正好进来,问受怎么样,受才指指耳朵,说这边听不见,医生连忙检查,得出的结果是耳膜穿孔,不是很严重,过两个月就能自愈,受松了口气,然后问医生借了手机,登录微信通知了几个兄弟。
攻来到学校,正是课间,他走进受的教室,找了个人问受的储物柜是哪一个,对方给他指了一个柜门上用涂改液张牙舞爪写了“你敢碰吗?你不敢”的柜子,攻笑了笑,众目睽睽下走过去拉开了柜门,那里面没什么宝贝,几本课本,一个坏掉的苹果,攻伸手进去又找了找,摸到了一个铁皮盒子,他拿出来,是个旧得掉漆的饼干盒,打开后里面是各种面额的一沓钱,身份证,和几个插着针的线团。
攻对那几个线团有些费解,但也没多想,拿上盒子刚要走,迎面遇上了攻二。
攻二整个人很颓,单肩挂着书包,显然翘了几节课,刚刚到校。
攻二看到攻手上拿着受的东西,并不多问,只问了受怎么样。
攻盯了攻二一阵,眼里敌意深沉,攻二没什么精神地站那,随他盯。
攻:“他很好,我会照顾好他。”
攻二恹恹的,却是质问:“凭什么呢?”
攻:“凭我不会再离开他半步。”
攻二的眼皮慢慢垂下来,侧身,让开半步,攻最后看了他一眼,敌意倒是退了,有种来自对手的恻隐。
攻走后,攻二打开受的储物柜,像过去每个上课日会做的那样,往里面塞了受喜欢的零食,把那个坏了的苹果换下来。
攻很晚才回到医院,并没有解释,受躺在病床上问住院手续办好了吗?攻说办好了,受说那我身份证给我吧,攻没吭声,给受舀粥,受又问了一遍,急了,从床上坐起来,牵动伤处,疼得脸皱成一团。
“你搞什么?”
攻把粥往受面前拨了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