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也并非什么被封印的成妖,他是魔。他藏得这样好,我竟一点都察觉不到。
魔不从天道,无有因果,逆天而生。堕道之后,无论人妖,皆为魔。
我与青穆四目相对,眼睁睁看着妖冶的殷红纹路藤蔓一般逐渐爬上他的脸,继而布满他的左颊,衬着他的红眸,无处不透露出妖邪之意。
“果然是你!”青穆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暗红的眼睛变得更加妖异可怖,沁血一般,一副恨不得要啖我血肉的模样,“江、楼!”
“……”
江楼、江连舟……
我忽然于纷乱破碎的线索中抓住了一丝头绪——青穆与江楼有怨,江楼便是江连舟,他又将我错认作了江连舟……江楼如何陨落的我不清楚,但江连舟却是死在与魔君大战里的,传说中魔君被重创,此后闭关不出,再无人见过;而我捡到青穆时,他只是一条通了灵智却未能化形的蛟,那是不是……
然而我来不及再多细究,青穆已经手一挥,滔天魔气瞬时向我涌来。
我拼尽全力施展了法咒,才在被包缠的前一瞬堪堪避开;回望我方才所在之处,那里已经被魔气侵蚀殆尽,只剩下丝丝缕缕的黑气旋绕。
我顿时不敢再分神。虽然不知青穆是如何察觉到江连舟的,但当务之急是我要如何逃离这境地——青穆显然已经失了理智,铁了心要杀我。
一击不中,那魔气便如有灵智般转向,朝我淌来。我被强摄在原处,半点动弹不得;无计可施,只能看着那魔气涌到脚边,逐渐没过我的脚踝、膝弯。
我已与如今的青穆差距太大了,方才发动的那一下已是我趁他不备、顶着他的威压强行为之,如今不过一霎,他的魔息又已将我缠住——我已无处可逃,但要我坐以待毙……我不甘。
我小心翼翼地散出剑气,同缠上我的魔气厮斗。一面在身后凝出传信鹤,一面竭力镇静,款声道引开他的注意:“青穆,你看清楚啊,我不是江楼,我是……期归啊。”我之前欺他神智不清,但此刻绝不敢再提那“主人”二字。
其实我半分眼前之人能因此收手的把握也无,但我别无他法,我要尽量拖延时间,希望能等到附近友宗道友的救援。
……而且,不管我承认与否,我心底某处确实仍存着些侥幸,若是我能侥幸唤回之前的青穆,那我便得救了——那个青穆绝不会伤我。
“期归……”他神色有些许恍惚,喃喃重复了一遍,皱起了眉,似是承着什么痛苦。
我见他有所松动,心底不觉一振,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他身上的气息转瞬之间便越发阴沉骇人,只见他指尖一动——
“唔……”我吃痛闷哼一声。
——我背着他在身后做的小动作叫他察觉了……
方才凝出的信鹤被魔火焚烬,那火直烧在我指尖,灼黑蚀骨;膝边的黑郁魔气便盘身而上,渐汇在我心脏处,仅有一指宽的距离,便要将我刺穿。覆于心上的“牵心”之纹似有所觉,隐隐发热,但终无所动。
我心一沉。“牵心”所依即为施术者境界,所耗即为施术者修为,若施术者无应,那其便无所依靠。
……师尊,如何了?
“什么时候天心江氏,也沦落到为了苟延残喘,向我这最恶绝的魔人做这等摇尾乞怜的事情了?”青穆站在魔气中,眼神冰冷而轻蔑。
“……”十指连心,我疼得冷汗都下来了;更别说我还要苦苦抵抗他那越发狂暴的魔息。此刻已经分不出心神去与他辩解什么。
“江楼,你那时为什么这么着急动手?为了封印我,也祭魂都在所不惜?是不是……”他俯视我的眼神像看在一只徒劳挣扎的可怜蝼蚁,“魔种寄生心魂的滋味如何?——真该让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人看看,天心江氏传人,魔种入魂的样子。”
我神识为之一荡,头痛欲裂——不是我有事,而是江连舟!我不知江连舟怎么了,但他的灵息忽地就暴动起来,在我识海中冲荡。
我坚持不住,腿一软便跪倒在地。
如此一来,青穆便越发居高临下了,“你杀不了我的。将我封印又如何?连转了世也不忘费尽心思杀我分体,可又如何?你以为这样便能延阻我再临这世间么?我如今,还不是回来了。”他轻嗤一声,一步步向我走来,“反倒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可真弱。”话音一落,他便掐着我的脖颈,将我提了起来。
——完了。
空气在一点点流失,我徒劳地在他手里挣扎,企图扳开他的手,但那掐在我脖子上的手纹丝不动。
我早在他的压制下无力反抗,传信纸鹤更是透支了灵府,才凝出了那点微末灵力,想要救命。如今哪里还有余力撼动得了他?只能寄希望于能有人发现此处魔气暴动,快些赶来。
……怕只怕,我等不到了。
我的眼前已经一阵阵地发黑。
正当我将要气绝之际,忽地横来一剑,劈散了缠绕在我身上的黑气,生生将青穆逼退了几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