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家,钟鸣身份特殊,他又不放心把钥匙交给别人,就拿着钥匙在这里等他。他可能每天下班都来,也可能有时候加班不能来,他不知道已经等了多少天。
钟鸣轻轻拿起那片钥匙,雨幕隔绝里全是挥散不绝的香烟味。
不管周识如何避嫌,上级给的任务该做还是要做,就当做养伤假期。周识进组拍摄的那天,陈兆基刚办完一件案,顺路来旺角片场看拍摄。
周识的戏份不多,钟鸣饰演的黑帮新贵有次险些被警察拉走,周识饰演那一伙警察中的一个。
周识刚到场半天,剧组人人就都知道,警署的周Sir长相最凶话最少,抽烟一支接一支从不停,也只有陈逸雯敢跟他说话,“周Sir!我们点奶茶,你要不要?珍珠仙草还是红豆椰果?”
钟鸣低头划菜单,周识手里夹着烟摇摇头,“不用,多谢。”
陈兆基“咦”的一声,“你怎么不要?要吧,我知道你要冻鸳鸯不加糖。陈小姐,我要芋圆豆花。”
陈逸雯“咦”的一声,“周Sir你也要冻鸳鸯?”
陈兆基说:“还有谁要?”
陈逸雯说:“没事没事。”转回头训钟鸣,“你看人家周Sir喝冻鸳鸯都不加糖,多有男人味。再看看你,加双份糖,奶里奶气,难怪没有男仔追。”
钟鸣:……我干嘛要男仔追。
陈兆基转头回去,对周识说:“得啦,我知你想回警署,但肩伤不是还未好嘛,文书过不去不能复职。你在重案组不是办完交接了吗?各位阿Sir都好看好你,反黑组的郑生听说你枪法准,还特意同我借人,我一想那怎么了得,到时候万一火并对上和义堂,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周识脸上浮起一丝笑,“不会。”
陈兆基说:“其实要你来拍戏还是因为上次同英华签了合约嘛,最后一次,以后你就安心做事。其实我们警署都好缺人手,邹箬阳都忙到增磅,大家巴不得你快回来,你一个能当十个用。下个月八大社团又要喝茶聚头,大家都在说到时候开五十辆警车去拉人,拉满五十辆,香港太平整十年。”
周识说:“讲笑?”
陈兆基说:“讲什么笑,认真的啦。”
周识面上笑意尽褪,点点烟灰,“陈Sir,你记不记得十六年——还是十七年前,新联英的坐馆大哥做六十大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风眼 的地雷……!二话不说就砸雷这个风格很识哥QAQ
下集预告:真的要认真地开始搞(虐)事(识)情(哥)了!标签都改成正剧了!
第19章 天台
陈兆基当然记得,那是新联英前任坐馆下台的关键点。当时警车在外严阵以待,警灯闪成一片,酒楼里面一有动静,警员们即刻进去拉人,一连二二连三,把臭不可闻的新联英彻底拉出水,最大黑帮彻底崩盘,只有一个师爷杨宙手头干净逃过一劫,如今在老人院。
也是那之后,和义堂的大佬周从看白.粉档的小弟摇身一变成坐馆,走出九龙寨城住进庙街,开始领头全港黑帮。
周识跟着大佬周搬出挤满□□牙医古惑仔和白.粉死尸垃圾的楼,在阳光下风风光光走了不过半粒钟,就又被塞进庙街和义堂大宅,被丑基猫仔摁着跪关公拜神牌。
大佬周人生中从未如此得意,一腔鲁莽变成了八面玲珑,青蓝线香和橙红光点中,一间香堂不知今夕何夕。
七八岁的周识透过镜片冷眼看满室缤纷,只觉得眼前的和义堂是另一个新联英。
周识对眼前的陈兆基说:“你知道那些大哥们怎么说?拉走全港黑帮大哥,香港三十年都不会太平,因为全港古惑仔人人争着做大哥。”
陈兆基屏住呼吸,把这十四五年间的事情回想一遍:和义堂的凶牙利爪昙花一现,胜和社转型做隐形黑帮,新联英逐渐暗潮涌动高唱反清复明,大大小小所有社团都对前三甲虎视眈眈。那一场浩荡围捕,只是给黑社会堵死了一条路,但条条大路通向半岛酒店顶端,底层人从不缺少新奇主意。
他叹了口气,点头认可。周识撮起双颊深吸一口烟,细白烟雾背后透出清亮双瞳,没有太多情绪。
周识吸完一支烟,把烟头摁熄,然后“嗯”的一声,“导演?”
导演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他和陈兆基脚边听讲,听得一脸崇拜,“喂喂周Sir陈Sir,胜和社和新联英那件事难道是真的?”
陈兆基一提这事就没好气,“真的啦,你问这位阿Sir,油麻地警署枪王,亲眼看着李慎庭逃跑,胸前被崩一个大洞。李慎庭好恶好狠,警察都杀。”
那天周识有三枪都击中李慎庭胸口,但李慎庭预先穿了防弹衣,虽然小腿被打断,但仍是毫无意外地从碎兰街整街戒严中脱逃,并且悄无声息地联手了本该在养老院吃粥度日的新联英师爷杨宙,俨然要卷土重来再造最恶黑帮。
导演说:“哗,真假?杨宙这么脑残的,半截身入土了,还跟年轻滥仔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