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根手指指着杨飞白,“我跟你说,你他妈离周识远一点!你以为我哥跟你一样?!”
周识慢慢松开了手,视线里是钟鸣的侧脸。透亮光线下,钟鸣气得眼眶发红,神色也是真的嫌恶。
杨飞白慢慢坐回吧椅,就着周识那只杯子凑到嘴边,“你怎么知道周识和我不一样?你越界——”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嘴唇碰到杯沿之前,钟鸣猛然抬手打翻他手中杯。
玻璃落地,“砰”地化成粉末飞溅,伴随着钟鸣的怒吼,“越界?!越你老母的新界!你吃人吃骨吃元宝蜡烛轮不到我管,但你离周识远一点!那是我哥,跟你不一样,他不是死基佬!”
周识眼里最后一束光也暗下去,垂目看一地狼藉,密匝匝睫毛掩住神色。
钟鸣平时也不歧视,只是在气头上,但这话就说重了。白伟志说:“阿鸣,差不多了。都是同公司的,最紧要和和气气……”
钟鸣胸脯剧烈起伏,眼睛通红地盯着杨飞白。
杨飞白不以为意,重新倒杯酒,还抬手轻轻致意,“周Sir,回见。”
钟鸣回头,只见周识不知何时拿起外套,轻轻挽在手里,轻轻地迈出门去。
钟鸣不知为何有些茫然,下意识地追出去两步。
门外夜幕四合,霓虹灯光流转在周识颈后,随即是耳后,然后是瘦削的脸颊和鼻尖,是周识转回了身。眉骨高眼窝深,光打不进风吹不透,眼底神情永远隐在黑暗深处。
一句“哥”堵在嗓子眼里,钟鸣发现自己说不出话,胸口闷得发慌,心跳越来越慢越来越沉。
周识看着他的眼光仍然是那样一道,钟鸣从来没发觉那眼光里包藏千万盏炽热千万束担忧,又仿佛从来没有过这样一道目光在四照花下相送。
钟鸣心想,如果刚才他和陈逸雯没有唱热力四射二十六夜,如果他没有和小龙女一起按下黑白琴键唱疯恋多错误更多,杨飞白就不会坐到周识身旁,周识不会帮杨飞白拉下南瓜车装。他就不会逼到周识眼前,他不会说那样一句话。
如果时间倒回一分钟,他不会说出那三个字。
青年人的脑海中盘桓着无数个如果,但世间从来没有任何如果。
周识转回头,夜场外一节节阶梯,他一步步走下去。
秒针一分一秒追赶过十二,时针“碰”地撞响午夜钟声,响彻港岛上空。
水晶笼里的隐秘在天光夜色中无所遁形,哗啦啦流入水雾雨滴香江水,奔流向东蒸发向上冲出臭氧层进入太空,这颗蓝色星球上所有的如果永不回头。
第18章 鸳鸯
凌晨两点,陈逸雯刚刚收工,算算时间过几个钟又要开工,索性在公司休息一会。她敷着面膜下楼丢外卖盒,走廊里一片黑魆魆的,突然有人说:“等等。”
那把声音又困倦又低沉,陈逸雯脚步一顿,“钟鸣?”
钟鸣“嗯”了一声,从走廊里收回两腿,“行了,走吧。刚才怕绊倒你。”
钟鸣难得说人话,陈逸雯一路下楼丢垃圾又一路上楼,越想越奇,回来的时候索性“啪”地拍亮灯光,往沙发上一坐,拍拍钟鸣两腿,“哎哎,让个地方。”
钟鸣收起两腿,闭眼睡觉,“小姐,劳驾看看表,知不知现在几点钟。”
陈逸雯好奇得毫无困意,“哎,别睡了,起来同我讲,你是不是还没同周Sir和好?”
钟鸣顿了半天,陈逸雯还以为他又睡着了,结果他突然开口:“你同他没可能的,不要问啦。”
陈逸雯说:“我同他没可能是小事,你同他的八卦是大事嘛。你不是说你把公寓钥匙给了周Sir?所以你这半个月都在公司住?”
钟鸣彻底没了睡意,把薄被一掀,坐起来数,“本人狡兔三窟,片场,公司,酒店……”
陈逸雯打断他:“那你打算怎么办?就一直片场公司酒店?有家不回。”
钟鸣躺回去,“滚滚滚要你管。”
陈逸雯揉他头发,“好姊妹来的嘛!”
钟鸣说:“滚滚滚谁跟你姊妹,你就是兄弟。”
陈逸雯也不生气,想了想,“你那个高级公寓物业费都好贵,肯定还有备用钥匙的嘛,就算没有备用钥匙还可以换锁。你去管理处一问不就好了,即日就好回家。”
钟鸣这才想起这一茬,“原来还可以这样!”
陈逸雯就笑起来,“土包子。你们北京没有高级公寓的?”
钟鸣横她一眼:“瞧不起谁呢!我们祖国大陆要什么有什么,满城尽带黄金甲,洒向人间都是钱。只不过我来香港之前一穷二白,没有充分享受到制度的优越性!你刚才说管理处,怎么找管理处?去管理处怎么问?”
陈逸雯打了个呵欠,“求我,明天我收工陪你去。”
钟鸣一个磕巴都没打,“求你,姊妹。”
结果第二天下雨,从清晨淅淅沥沥下到午后,雨势渐大,天文台发出红色暴雨警告。这场大雨从珠江口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