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性格孤傲,手腕出奇的凶狠毒辣。他解决黄新的方式让我大开眼界:在老姜找上门来过问杨晓川的12.4%股权转让金时,他拿出我和黄新那纸股权转让书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并且不知道从哪儿疏通了关系,区检察院在第二天就批准逮捕黄新,公安千里迢迢地把黄新从海南押回来时,等着他的居然是一份载明诈骗罪的起诉书。
案件的标的就是杨晓川那12.4%的股权转让金,四百多万现金流入明明白白地写在黄新的账上,老姜又在一旁声泪俱下地控诉他与黄新的内幕交易,张熊熊不动声色地向黄新暗示了一下他这些年来在公司账上做的手脚;黄新的神经至此完全崩溃,四百万之巨的诈骗罪名虽不致死,却足够将他的所有青春淹没在深牢大狱里。那些钱从老姜的户头打入黄新的户头,黄新用它买了12.4%的股权后又把股权转让给我;他的账上直到被捕时都存着干干净净的四百万,却因为没有达成当初对老姜的许诺而背负了诈骗的罪名。
法院宣判那天我突然病倒,胃痛、肠痉挛和低烧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母亲打着车过来照顾我,用她的话说,这大概就是报应。公司里自出了黄新的事之后气氛变得格外低迷,员工之中隐隐有关于我的不好传闻,说我对黄新处理得有点过火。公司里那几个小股东现在看了我一个个都蹿得比兔子还快,好像我随身携带着检察院的鲜红大印,稍有逆反就要将他们捉拿归案。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身心都极难过。我开始思念唐睿,我想若是唐睿还在公司,局面一定不会是今天这样。唐睿那么聪明那么善良,一定有更好的方法让源嘉脱离困境。
正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唐睿奇迹般地打了电话过来,劈头就是一句:"你把黄新送进监狱了?他跟你那么多年,你也忍心?"
我掩藏着心里的喜悦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事?"
他一哼哼:"你自己去看今天的晚报,写的遮遮掩掩的,我一看就知道是源嘉。"
我轻轻笑了笑:"你还知道是源嘉。"
"我怎么不知道。"他一本正经地答道,"高伏槿,别怪我不提醒你,现在黄新脑袋正懵着,等他清醒过来他肯定会上诉,就凭那点证据他坐不成牢的。到时候他申请国家赔偿,再追究到你头上来就惨了。而且,他还知道你当年卖钢管的事呢,那可是国有资产流失,黄新要是真发起狠来,几个脑袋都不够你死的。我就不明白你怎么那么傻,有那么多条路你都不走,偏偏要把黄新给弄进去。"
我心里一惊,骂自己偏偏没有想到这个环节,胆战心惊地问他:"那现在怎么办?"
唐睿一阵气急:"哦,你现在知道怕了?现在路就只有两条,要么一条道走到黑,把黄新往死里整;要么就想尽一切办法保他出来,还要把当年的证据全部销毁,来个死无对证。你自己选吧。"
我听着他的语气,心头不禁一暖,柔声说道:"我自然是听你的。"
唐睿一听我这么说,声音别别扭扭地传过来:"我叫你拍板,你什么意思啊?"
我向门外望了望,见母亲还在厨房里忙碌。我放心地掖了掖薄被,小声说道:"唐睿,你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
"上班啊,怎么过。"他没好气的说道,"高伏槿,你别想转移话题。"
"没有啊。"我一委曲,"唐睿,回来帮我吧,公司这边已经一锅粥了。这时候要是黄新再出什么乱子,我就真的完了。当年倒钢管的事情你也知道,以贪污算起来,10万一个档,都够死几十次了。"
唐睿顿了一顿,半晌说道:"我现在不就是在帮你么?"
我一乐,顾不得全身难受,急切地问道:"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带着资料来找你。"
"我在律所。"唐睿小声回答,听得出带有几分不好意思,"现在马上要下班了,你找个地方一起吃饭吧。"最后还郑重其事地叮嘱道:"资料要带齐,特别是合同和帐簿。"
我兴高采烈地应下,刚刚还酸楚难耐的肌肉似乎在一瞬间就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在那个时刻我完全忘记了黄新有可能把我反咬进监狱这等阴郁的隐患,我所能升起的仅仅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唐睿还在关心我,他还丢不下我。不管这种关心是出于私人感情也好职业道德也好,我的世界因为有了唐睿的再次出现而顿时晴空万里。我拖着低热的身体急不可待地换好衣服,抓起车钥匙就要往公司去拿资料。
"你病成这样,还要到哪儿去?"母亲邹着眉拦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