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洲并不是一开始就从事人民教师这个职业的。
他在学生时代学习成绩并不好,为了能有学上,他选择走体育生这条路。
尽管学习成绩并不起眼,可刘知洲在运动方面确实很有天赋,这个天赋尤其表现在篮球上。
刘知洲个子大,身体却很灵活,观察力也很敏锐,扣杀更是一绝,一路上畅通无阻,就这样从校队蹭蹭蹭的打到了省队,拿了无数的奖,成了职业的篮球运动员。
可是生活从不轻易善待任何人,磨难总是在人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悄然而至。
在刘知洲即将准备为进入国家队而努力的时候,生活这块巨石砰地一声砸断了刘知洲的右腿。
一场车祸,将他所有的梦想粉碎殆尽。
在这种时候出事是令人怀疑的,但是对于刘知洲,这场车祸是人为还是意外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
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原本性格豪爽开朗的他突然变得乖张又暴戾,刘知洲拒绝了所有人的探望,他拒绝交谈,阴沉而寡言。
出院被父母接回家后,他从墙上撕下所有篮球明星的海报,扔掉一切关于篮球的物件包括那双他曾经省吃俭用攒了两个月工资买的球鞋。
最后,刘知洲在父母的哀求中,两手空空,毅然而然的踏出了家门,从此不知所踪。
他过了很长一段半死不活的日子,失业,酗酒,不修边幅,将自己关在狭小昏暗的出租屋里,耗尽自己的积蓄——曾经决定娶老婆买房子的钱。
没人喜欢一个脾气古怪沉默寡言邋里邋遢的瘸子,没人会为一个陌生人而停留目光,贫穷的邻里也不会因为彼此贫穷的共通点而对刘知洲热情照顾。在这个贫富差距格外悬殊的时代,贫穷缔造不出人性之美,只能推动着更多的忧虑。
时间就那么一点一点流逝下去,对刘知洲既漫长又短暂,仿佛昨天才和队友们一起训练,又仿佛永远过不完这今后余生。,
过往的回忆如同万花筒一般绚丽夺目而令人眼花缭乱,在这昏暗的出租屋里挣扎、爆裂,刘知洲靠着酒精在这极乐和极悲中游走,在过去和未来中徘徊,在想象和现实中撕扯。大脑疼的仿佛要爆炸,眼前晕晕染染成一片模糊不清的黑雾。
在这种神志不清和极致的痛苦中,一个念头也越来越清晰,他要自杀。
推开斑驳掉漆的木门和生锈的防盗门,吱吱呀呀的声音格外刺耳,许久没见的阳光逼的他眼泪直流,一时间刘知洲不知是该捂耳朵还是遮眼睛,弄得他有些手足无措。
待他稍稍适应将门关了后,他才又发现,自己的钥匙也没有带。
这样更好,刘知洲想着,这样他就可以没有退路的去死了。
刘知洲拖着那只坡了的脚,一瘸一拐的下了楼,他沿路走过了楼下的垃圾街、公园、便利店、银行从中午走到了傍晚,走了好远好远,走到胃已经饿的没有了知觉,可他还是没有决定在哪里,怎么死。
我是个连死都不会的废物啊,刘知洲揉了揉乱糟糟打结的头发,坐在一个破旧的巷口,他仰起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思考着要不要再活一晚。
巷子里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刘知洲没有力气和心思去听,他似睡非睡,但那些声音却断断续续的传到了他耳中。
“拿着钱滚”一个男人很不耐烦的说到“以后别让你妈妈跟着我了”
冰冷的嗓音和记忆中的仿佛重叠起来。,
“教练,你这是什么意思!”刘知洲坐在病床上,看着手中的厚重的一沓钱,不可置信的问道。
“大洲啊,教练知道,你很聪明,对篮球也很有天赋又肯努力。出了这样的事教练也很痛心呐,毕竟你可是我们队今年最有希望进国家队的一个。”中年啤酒肚顿了顿,表情一成不变的慈爱“但是教练希望,你可以不要追究这件事了,天灾人祸,谁都不想的。”
刘知洲瞪大的双眼“教练,你是不是知道是不是张宁凯那孙子!”
张宁凯是和他同队的官二代,长得贼眉鼠眼,心理也极其扭曲,看不惯别人比他强。刘知洲人长得硬朗高大,篮球打得好,和队里的人也能打成一片,张宁凯早看不惯他了。现在国家队名额就只有一个,他和张宁凯挤破了头想进,这时候他出了车祸,能让教练送钱来求情的,就只有他张宁凯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教练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而愤怒“大洲,人要识时务,我现在就跟你说了,对,就是宁凯,你又能怎么办呢?”
教练看了看刘知洲震惊而又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转而柔和“大洲,宁凯家是什么人你也知道,和他作对,你不是找死吗?听教练的,拿着钱,不要追究了,不然对你,对你们家,都不好。”
刘知洲脖子爆出青筋,手里紧紧攥着那沓钱,他很想把钱摔回去,要那张宁凯不得超生,可是这钱他若是不接,不仅他,连他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刘知洲无力地低下了头,张宁凯家不是太大的官,可这世道,民却是像蝼蚁一般任人欺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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