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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多令其时尚小,无力招架这陌生而复杂的剑、陌生而复杂的感情,他只是忽然记起自己再也不能在母亲怀中嬉闹,不受控制地流下了眼泪。

    那模样应该很奇怪,一个满脸恶恨的孩童忽然流下清清眼泪,仿佛下一刻就会破涕大哭。唐多令一生都不想再那样失态,所以后来他只是笑。

    然而因为他的眼泪,堪怜剑却停在了半空。

    剑手收势,任剑意回击自身,任唐多令手上的刀片划伤了他的脸颊,差一寸就是眼睛。

    他不顾自己还在流血,飞速点了唐多令的穴道,将他安安稳稳地放回地上:“终究还是个孩子。”

    “寒卿!”赵明空却有些微怒,这天之骄子关切地走向剑者,拢住他的肩抚摸他脸颊,拈起血迹:“这小子——”

    剑者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放了他吧,他会记住你的恩情的。”

    赵明空怒笑:“只怕他不但不会记得我的‘恩’,还会连你也记一笔仇。”

    “不过,既然是你提的要求,我放了他就是。”

    赵明空的确是人中之龙,他够狠,也够稳,更难得的是会看人。

    唐多令的确恨上了这两人,他恨赵明空竟敢如此轻蔑自己,更恨那名剑者虚伪的怜悯。若他当时就痛痛快快死了,此后他也不必背负着爱恨一个人走了那么远。

    他的恨是不得不恨,否则他无以为生。

    唐多令从前不喜欢练武,但母亲死后他不得开始勤练。他成立了“毒龙会”,行事作风狠辣,一意针对“天下盟”。他自认比赵明空磊落,敢于喊出无毒不丈夫。

    堪怜剑主,自然便是赵明空的情人,也是他最忠心的杀手、军师,纪寒卿。

    唐多令在取得了相当的成就之后才和他那位父亲相认,这位父亲手下有太多急着立功的儿子,但只有唐多令敢宣称替他完全掌握江湖势力。他这才想起他还有这么个儿子,甚至余情难了地问了一句:“你母亲怎么不来见我?“

    唐多令的手下都捏了把汗,生怕他当场杀人。

    但唐多令只是笑:“父亲怎么忘了,我母亲过世许久了。”

    权臣沉沉地盯着他,许久才笑出声来,拍了拍他的肩道:“我怎么会忘呢?我这就派人将你母亲入葬回唐氏祖坟。”

    余者俱心惊,原来这只是一场试探。若唐多令露出半点怨愤,只怕血溅当堂的就是他。

    赵公子在朝堂自然也有势力,但还无法和唐多令相比。

    两相争斗下,一时战火燃遍,天下尽硝烟。

    唐多令终于有机会和纪寒卿再次相斗,数次交手他都问纪寒卿:“你后不后悔饶我一命?”

    他希望纪寒卿说“后悔”,他希望对方正视他的威胁。但正如他希望他当年划在纪寒卿脸上那一道伤疤永不愈合,永远鲜红得像个凄艳吻痕一样,伤疤早已复原,纪寒卿也不会如他所愿。

    回答他的永远只有堪怜剑光和一声长笑:“悔从何来?”

    纪寒卿坦荡不悔,唐多令的恨却更切齿了。

    他要纪寒卿痛悔,先要找到纪寒卿的最爱。

    纪寒卿最爱的人当然便是更加不可一世的赵公子,听说赵公子已经开始蓄须,但还未娶妻。纪寒卿可以为了赵明空化多情为无情,唐多令却觉得这还不够,他想看纪寒卿绝情,甚至绝望。

    这无疑也是打击赵明空的最好方式。

    毒龙会在朝堂的势力日渐坐大,赵明空要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一位高官千金。

    没有女人可以容得下丈夫身边有一把剑,剑名堪怜,时时刻刻提醒着丈夫有人堪怜。

    再绝才惊艳,也难逃俗世消磨。

    唐多令用尽了心思在他们之间制造隔阂,埋下猜忌,他花了很多年,直到连他自己都华发早生。

    他终于等来了一个结局,纪寒卿在赵明空大婚当日刺杀赵明空,而后被赵明空亲手击败,重伤而逃。赵明空更加令人畏怖,再也无人敢质疑他的武功和果敢。

    唐多令本来该高兴的,但这个消息有一点不对,堪怜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剑指赵明空,这是不是纪寒卿反过来诱他的一个局呢?

    唐多令命人擒捉了纪寒卿,首先废了他的武功,拿走了他的剑。不出他所料,天下盟的人果然打着追杀叛徒纪寒卿的名号,实际上四处搜找纪寒卿,半年来他一直将纪寒卿锁在明月楼里,他是想刑讯的,但纪寒卿到他手里时,已经破败得奄奄一息了。

    抓纪寒卿是一回事,背上杀纪寒卿的名头又是另一回事。唐多令不想惹麻烦,只能让人给他诊治,让他静养。那时唐多令见过俘虏一面,的确是凄惨,凄惨得唐多令更加怀疑这场“背叛”不过是这两人演给自己看的一出戏。

    既入戏中,就该按着戏演下去,鹿死谁手未可知。

    足足半年,赵明空没有找到纪寒卿。

    不管是爱是恨,是江湖传闻的赵明空喜新厌旧,还是纪寒卿妒不容人,这件事都得有个结局。赵明空终于明明白白地提出,清秋湖上一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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