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裙子

    <h1>15 裙子</h1>

    陆洲洲醒来时，方妍蹲在她桌旁，眼眸黑溜地盯着她，她险些叫出声。

    “妳干么？”

    陆洲洲发现身上披着外套，学号是她的。

    周恒来过。

    她拉下外套，他留下的气息馥郁清洌，抱着衣物，像抱着人，她不免忆起前天他温暖的怀抱。

    “洲洲，如果周恒喜欢妳怎么办？”方妍幽幽问道。

    陆洲洲皱眉，语气好笑，”妳在说什么啊？”

    周恒喜欢她？

    陆洲洲想了想，她有做什么，让他喜欢上她吗，只有阴错阳差的误会，让他注意到她罢了。

    “……妳没想过吗？”

    因为是最亲密的友人，所以陆洲洲也不避讳，组织好句子直言。

    “没想过他喜欢我，但我想过我会不会喜欢他，却愈想愈不敢再想，心底不踏实，老觉得他那样好，我能喜欢他吗？有点怕，可能是在他面前会自惭形秽吧。”

    陆洲洲清楚的，面对周恒，她曾心跳加速，或是身体僵硬，更是做过出格的梦。

    她在无数放空的深夜，反覆思考自己会不会喜欢上周恒。然而思绪总会从问题的会不会，到在能不能里，选出个答案。

    她没谈过恋爱，少不更事。

    方妍交过两任男朋友，却可以说是太懂了。

    陆洲洲对周恒也上心了。

    陆洲洲说怕，表面上听是自卑，往更深层说，不就是怕比不上人家，被拒绝吗。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怎么会在乎自己能否和对方比肩而立。

    她想不到周恒有什么理由喜欢自己，却不晓得喜欢这件事本就玄乎，每个人走入每个人的眼，都可能简单又荒谬。

    陆洲洲大概永远想不到，她的一句”脏也没关系”，让周恒好似遇见了一个浪漫宇宙，即便到处是破洞与创口，而他沉默孤寂地自转，都有她会无条件接纳，使他缓缓生出念想和情感上的贪欲。

    他要的不多，不难，然后她刚好出现，爱也就刚好滋生。

    一切都很简单，自然而然。

    而周恒喜欢陆洲洲的原因，当然不只如此。

    只是真正意识到喜欢的时候，几乎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在身上了，前边的早已数不清。

    爱的细枝末节，人记不全，可是会有感觉，清楚自己经历过，怦然意乱过。

    *

    时光像学生手中哗啦啦翻掀过的书本，一下子来到橙黄桔绿，北雁南飞的季节。

    球赛当日，风刮得特别大，将夏季吹出老远，不见尾。

    五班男女生在上午就被淘汰。

    天凉，陆洲洲在衬衫外，套紫色长袖帽T，格纹制服裙随细白双腿摆动，俏皮娉娉，于人群十分显眼。

    周恒在场上练球，一眼便瞅见那颗圆咚咚可爱的小葡萄。

    尤其她套上兜帽，更像了。

    陈上跟方妍早帮她占好最前线的位子。陆洲洲一屁股坐下，问：”决赛什么时候开始？”

    “还有十分钟。”陈上道。

    方妍把棒棒糖从口中抽出，”没想到周恒他们班那么强，可以打进决赛耶。”

    陈上：”妈的，这场一定超精彩。”

    “怎么说？”陆洲洲目光追着周恒问。

    “对面八班有校队方承淮，可是我看过周恒他们班打，卧操，团队战术挺牛。”

    “谁下战术？”方妍探出头。

    “还要问？谁有那颗堪比诸葛孔明的脑袋？”

    陆洲洲无声扬唇。

    阳光倾洒，周恒左手的腕表盘面，折射着扎人眼的烈盛白光。

    想起他的伤疤，陆洲洲起身，朝场中央喊了声：”周恒！”

    周恒停下，赤条的手臂抬起，抹掉一把额汗，清隽的脸望过来，不发一词。

    寂静中，陆洲洲有点尴尬，回闪大家探究的眼光，低头快步离开球场。

    周恒眯眼，球抛给杨子修，顺匀呼吸跟上。

    前阵子周恒打架的事在学校闹开，没人敢轻率招惹他，这会儿，纷纷自动让道，避若鬼神。

    陆洲洲在礼堂外一条隐蔽的小径内等他。

    “什么事。”

    她瞥他一眼，拉下帽子，又拉下马尾辫上的发圈。

    洗发水香气淡淡逸散，长发一秒披落于肩头，清秀的五官多几分柔婉味道，一根极细软的羽毛轻轻扫过周恒心尖，不安分地骚动。

    她指着他的左腕，道：”交换。”

    周恒明白了她的意思，默默解开腕表，将手交向她。

    这般乖顺，她忍不住抬眼。发现他也在看她，她赶紧将自己的发圈套在他腕骨。

    她的发圈是杏色波浪造型，能遮疤。

    陆洲洲的衣服有大口袋，周恒伸手进去放腕表。

    她让他突然的动作吓一跳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