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喜欢的人而已,她这样想。
Alisa松了一口气,把酒杯举到她眼前,重新下定义:“you had a crush on him.”
她哭笑不得地举起杯子和Alisa碰了一下。
她短暂又热烈地喜欢过陈默吗?
大概吧。
她头天办完退学,夜里就要赶飞机,杨敬择一个劲儿催她,东西给她整理了两大个行李箱。
她被催得烦了,叠着衣服头也不回地问他:“爸你能不能去整理你自己的东西啊?”
好久没听到回答,她有点疑惑地转过头,看到杨敬择正盯着她发呆。
杨敬择这才回过神来,胡乱应了一声,走回自己房间。
去机场的路上杨敬择不断地跟她确认早就说好的事项:下飞机后去哪儿找写了姓名的牌子,银行卡在外套内袋里,还有一张在随身小包的夹层等等,重复到陶杨觉得他有些焦虑得神经质。
可是到了机场,他反而没话了,不紧不慢地跟陶杨隔了一段距离,除了在托运行李的时候搭了把手,其他时候简直像个陌生人。
陶杨排队进安检,忽然看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起先还以为自己眼花,又看了两眼才确定那是陈默,他正漫无目的地四处扫视——应该是在找她。
她有些意外,回头想叫杨敬择帮自己拿一下东西,却看到杨敬择变了脸色,他突然拼了命地推开人群往外跑,有更多的人追着他跑了过去。
机场大厅灯光大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包括正在找她的沉默。
但是陶杨没办法管别的了,她已经愣住了。
杨敬择很疼吧,有人用膝盖制住他,把他的手反铐在背上。他的脸被压得紧贴在肮脏的地面上,狼狈得紧,却还是固执地看着她的方向。
他让她别过来,他让她快走。
她终于踏过了安检区等待的黄线,工作人员检查过她的证件,在机票上盖了章。
杨敬择就在她的背后,远处不断有人向这边跑过来,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杂乱的脆响:咚咚咚——
咚咚咚。
是有人在敲门。
陶杨挣扎着从梦中醒过来,门外是Alisa,举着手机给她看,表情惊疑不定。
“陶,抱歉打扰你休息,但这好像是你认识的人。”
六、
陈默到底是枯萎了——当然,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否加速了他的枯萎,总之他再出现在镜头中时,眼睛里的光芒都黯淡了许多。他戴着氧气面罩,声音虚弱而混沌。画面外有人问他:“没见到吗?”
他勉力笑了笑:“没。她忙,可能在赶due吧。”
那人又问:“你没告诉她?”
陈默的笑容消失了,他直视着斜上方的输液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没必要吧……她可能都不怎么记得我了。”
“上次见面,我还做了好久的自我介绍,她才想起来。”
说着说着他又乐了,笑来得莫名又急促,他歪头咳嗽了几声,才冲着摄像师说:“唉,这段儿别播出去啊,怪丢人的。”
“行!”摄像师兼导演答应的爽快,可是又好奇,毕竟陈默许久都没像这会儿有人气儿了。
于是他又问:“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陈默想了想,没埋留置针的那只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矮,也就到我这儿吧,前几年见她好像也没长高。特瘦,脸也就丁点儿大”,他又笑着咳嗽了几声。
“我头回见她的时候,是在我爸的办公室,还在想哪来的小孩儿,结果是我们班插班生。”
“也就待了不到两个月吧,就又转走了,话少得很,捂不熟。”
“很可爱……很好看。”
陈海川拿了洗好的水果回来,打趣他:“能不好看嘛,两个月就能让你惦记到现在,那得是小仙女了。”
陈默像是累了,再也笑不出来了,安静地转头看着窗外的雪。
“嗯,她就是。”
终.
陶杨走之前还是去了一中的旧址。
陈默最后的时间回来这里看了看,视频里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是固执地不让人扶。
他倚靠在幼儿园对面的一棵树上,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拆得真干净,一点儿回忆也没有啦。”
语气轻松,可是嘴角却是往下撇的,分明是委屈了。
陶杨站在他站过的树旁,想了想,往旁边挪出了一个身位。
这时候正值下午放学,有小贩推着车在卖巨大的棉花糖和卡通形象的气球,年轻的家长把幼儿园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她站在街对面看了很久。
山上还是春寒料峭,山下已经是暖阳了。
一切都美好,一切都蓬勃。
“是啊,”她自言自语,也像是隔了时间和空间,在做一个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