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马,千金裘,许仙题名金榜首,士别三日刮目瞅。
宅邸立,邻里荣,入赘相府当贤婿,忘断一切恩与义。
欢迎来到《日蛇》的下半部,从端午鸽到现在的文,不保证木有。
“哼!”相府千金杜小姐,哦不,现下里该称作是状元夫人,手里高抬着一只玉杯,眸珠里冒着三丈火焰,一拍红木案,对她的相公吼道,“这妖杯,你究竟是摔还是不摔!你若是执意要留,那我便取走一纸休书,回我娘家去告你的状!看你这新科状元,还能不能当得稳!”
许仙颓丧地坐在一旁,低头任斥,一言不发。此刻摆在他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阳关道,一条是独木桥;一条是乘了杜相国的东风,在朝中左右逢源,官运亨通;而另外一条,是谨记着去年端午、一时冲动对那蛇妖发下的誓言,一生一世认他为“妻”,日日夜夜守着一场幻梦,弃功名前程于不顾,惘多年寒窗皆成空。
许仙完全有理由相信,以杜相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谁若是欺辱了他的爱女,别说是当不了官儿,一旦栽赃了乱臣贼子之类的罪名泼下来,想明哲保身亦成了奢望,恐怕冢中枯骨,才是他的归宿。
思及此,许仙打了个寒噤。
不行!我不能放弃眼前的娇妻,而去苦等一个、一年只能见一回面的“蛇妻”!更不能让许氏门楣蒙羞,做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小白应当、应当不会怪我的吧毕竟,他暂时耗尽了法力,为我逆命改运,就是为了将我送上平步青云的登天路,庇佑我许氏门人前程似锦。如若我还未当上大官儿便放弃了,那岂不算是对他恩情的辜负?如若等他休眠醒来,知我为他丢了性命,当然也是会不舍、会不忍、会心痛的吧?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许仙无声嗫嚅着唇瓣安慰自己。脑子里走马灯一般过了这一通,最后得出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断论。他于许夫人拍桌瞪眼、喋喋不休之时,突然咬着牙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夺过彩绘白玉杯,“砰”地一声——拍击在地!其心之果决,其力之刚猛,诚然连许夫人都未曾想到,便也骇了一跳。
那杯上,绘有许仙曾仔细端视过的青白二蛇:白蛇蜿蜒粗长,盘身而立,蛇首高昂,目放精光,口吐长信,看起来气势十足;而青蛇细瘦鳞薄,仰首瞻兄,满眼映着对白蛇的依赖。那杯上,还留有他深情摩挲过的指腹余温。他曾在黄粱一梦之后,无数次抚摸过小白凸起在杯身上的浮纹,以期再把他唤出来交尾。尤其是那一处异常窄小的泄孔,那恍如隔世的激情,曾一遍又一遍地,冲刷在他脑海中回味。
而此刻,玉杯就眼睁睁碎在眼前、裂成残片,杯中虽空无一物,没有人蛇交尾后激涌的爱液,可缘尽缘灭,缘如逝水一般从杯中流空了。小白与许仙家族的守护之缘,就在那一刻飞散成烟。
杯碎之时,还真有两蓬烟雾平地升起,一白一青;恍惚中,便见二蛇现身。由于今年端午未至,法力未恢,小白的下身仍以蛇形长尾示人,那一根绞得人欲仙欲死的粗尾,叫许仙那么的熟悉;而小青毫不掩藏盛怒愤恨的眼睛,看得许仙胆战心惊。
京城西郊,有一片大湖,时人谓之曰“西湖”。湖面广袤,常有仙风来袭,湖水澄澈,水上飘着朵朵莲萍。而西湖之上,修有一座“断桥”,至于为何说是断桥,则颇有一番道理。
湖的中央,拔有一座七层高的玲珑佛塔,塔身巍巍,最高处挂有一匾,告知世人,此塔以“金山寺雷峰塔”为名。没错,塔身即佛寺,佛寺即塔身,至于说为何旁的寺院,皆修得是气势磅礴、庙宇连绵,而偏得金山寺只有一塔之建,形单影只,其中缘由,说来也简单,只因寺中没有修佛的群僧,有的,只有一个整日观花弄禅、眸中带笑的年轻僧人而已。
据说那寺中神僧,名为“法海”,其当真神通广大,法力如广阔琼海一般无际无边。无论是何等凶煞的妖魔鬼怪,只要他佛心一动,佛珠一捻,收妖除魔,自是不在话下。而京城之地,本就是汇拢宝气的人杰地灵之所,皇家知道在此筑立禁城,而妖物们自然也纷至沓来,聚在此地吐纳灵气。故而遭受妖扰的人们,慕名前往金山寺求救,把原本好好一座、通向佛塔底层的石头小桥,给硬生生踩塌了,以至于那座无名桥,亦成了一方特色景,谓之“断桥”,破有深意。
而法海也乐得清静,无意去修补那断桥。除魔卫道,只是师傅法能禅师圆寂之前,留与他的遗愿。他自小便是个被师傅收留的孤儿,无依无靠,只得跟了师傅禅修——尽管二十多年来,他也未曾悟透,人为何定要成佛?可他天资聪颖,佛骨非凡,注定不是池中物,年少有成,修为之深厚,抵得过别的高僧、轮回几辈子的苦修。
他谨遵师傅法旨,托得起他老人家生前的衣钵。可本心里头,法海只爱听雨观雪,点一炷清香,参一段静禅,听一曲雨打荷叶的寂寞。谁又愿意跑到污浊的尘世间,去管那些凡人的闲事呢?
可今日不同。
今日的法海,高高伫立于七层宝塔的琉璃顶上,脚踏清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