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来。”
宁遥怯怯地抬头,她不由打量着眼前女人,雅乐穿着墨绿色团花襦裙,坐在朱栏长窗下,她纤手微扬,温柔地冲自己莞尔一笑。
她似乎魔怔了似的抬步走到雅乐身边,雅乐牵过宁遥,让她坐到自己身旁,“你出生的时候才这么大一女娃娃,如今都这么大了。”
“儿臣快四岁了。”宁遥软软地仰起头回答。
站在一旁的宁弈宁乔忽而一笑,宁乔笑着道:“九妹妹甜美可人,滟娘娘自然喜欢得紧。”
“我怀弈儿的时候啊,他在我肚子里安静的很,以为是个女孩儿呢。”雅乐轻抚着宁遥的头发,目光温柔得能沁出水來,“还是女儿好,不像弈儿,现在调皮着呢。”
“母妃若是喜欢九妹妹,九妹妹便经常来夷澜宫玩吧。”宁弈露出细白一排贝齿,依偎在雅乐身边。
宁乔亦道:“是啊,九妹妹多来走动就好。”他弯腰蹲在宁遥跟前,晨光熹微如画间,少年冲她弯眉轻笑,“九妹妹可愿意多来做客?”
宁遥偏过头粲然一笑,“我当然愿意!”
殿内欢笑一片,温暖的时光虽平静如水,但却是皇宫内难得的真情流露了。
后来,宁乔获罪而死,宁弈被关入宗正寺,雅乐亡故,皇城内的一片阴风血雨彻底掀起。后宫中常氏独大,秦婕妤为保性命只得忍辱负重,不斩头露角,收敛锋芒,才勉强让母女二人在深宫里苟活。
再后来,宁川成为东宫太子,又有韶宁深得圣上宠爱,秦婕妤和宁遥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宁川为保势力,还将宁齐支派到大悦驻守,顿时间,天盛皆被常家势力笼罩了。
是日,大雪纷飞,寒意彻骨,又是一年雅乐的祭日。昔日明灼华丽的夷澜宫变得颓败不堪,宫门两旁树丛枯叶软塌塌地垂着。
夷澜宫成了后宫禁地,雅乐成了不能提及的罪人,宁遥只能在无人之时偷偷在宫门阶下鞠上一鞠,聊表自己一份心意。当初雅乐待自己的好,宁遥从不曾忘,她被秦婕妤罚跪,雅乐亲自替她擦药;她因为背不好书被秦婕妤罚不许吃饭,雅乐便送些点心到教养所去。
雅乐的举手之劳,成了宁遥眼里难得的恩泽,如今雅乐落难,她也不会因为避忌而忘恩负义。
然而那一年,她在夷澜宫偷偷祭拜时,被韶宁身边的小宫女看到了,正当宁遥回到教养所时,被韶宁逮住问话了。
韶宁颇有些幸灾乐祸,往足下的汉白玉石阶啐了一口,倨傲地扬着下巴睨着宁遥,“今儿下堂跑那么快,我当是什么事儿,原来是去干给罪妃祭拜这等子犯忌的事儿啊。”她得意道,“你母妃久不得圣心,还以为去昔日圣宠最胜的夷澜宫多晃晃,圣宠就会到自家宫门前么?还真是不安分。”
宁遥扬着手里一方绢子,不以为然,“王妹的规矩学的越发好了,我才刚进门你便对我冷嘲热讽的,亏得我知道妹妹爽朗不拘的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哪儿来的市井泼妇在这儿嚼舌根。”
韶宁被她这么一激怒,犹自气的跺脚,她直直指着宁遥的鼻子,狠狠道:“你敢说你不是去给夷澜宫那罪妃祭拜的?本宫的侍女可瞧的真真的,若我告诉了父皇,你和你的母妃就等着跟那罪妃一个下场吧!”
“我和你不对付早不是一天两天的,我处处忍让你,迁就你,而你倒是仗着正宫嫡出和太子,费尽心机地为难我,打压我。你就凭着你身边的丫头的话想定我的罪?父皇圣明,可不会只听你的一面之词。”宁遥面色微沉,淡淡了容色,“妹妹啊,与其学着如何勾心斗角,还不如好好念念书呢,可别在学堂上出丑了。”
宁遥皱了皱眉正要走开,韶宁便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拉了回来。韶宁正在气头上,更是咄咄逼人,她遽然变色,扬手便要朝宁遥脸上掴去。
清晰的痛感在宁遥的脸上重重落下,她对宁遥向来是避之不及,多加谦让,也不觉含了怒意,她柳眉竖起,捂了捂被打的脸,铁青着脸道:“这一巴掌,我算是记下了,我本以为你只是娇纵,没想到是无理取闹啊,既然你不看在姐妹情分上,我也不需要再对你笑脸相迎了。”
宁遥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性子,这一巴掌她定是会还回去的,但她没有冲动,强咬着牙忍了下来。
韶宁见宁遥并没有还手,更是嚣张了,另一个巴掌正欲扬起时,却被一人制止住了。宁遥蓦地抬起头,见着宁齐握住了韶宁的手腕,他抬眼瞥了眼脸颊红了一边的宁遥,向韶宁道:“王妹适可而止吧,退一步他日好相见。”
韶宁愤愤地甩开宁齐的手,提着裙摆便走了,宁遥眼中含了半日的泪再忍不住,恣肆落了下来。宁齐亦忍不住安慰道:“别哭了,让旁人看见可不好。”
“谢过七王兄。”宁遥难安地抬起头来,忙福身谢过。
“我能护你一次,可不能次次护着你了。”宁齐正色道,“我即日便启程去大悦驻守了,以后怕是帮不了你什么,所以你得自己成长起来。”
宁遥捂住自己的脸,仰面看着神色淡淡的宁齐,无声地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