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有眼尖的下人发现姚筠脖子上的斑斑红印,姚筠说是山上蚊虫太多,搪塞了过去;至于扭伤脚,他则说伤得不重,外加沈照不知在众人面前用了什么托词,总算没派大夫过来。
他又把下人都打发了,不要他们围在跟前,一个人静静待在屋里。
小妹笑儿过来探望,见哥哥行动不便,于是问哥哥有没有什么事要嘱咐。
姚筠摇头,又想起上回的事,于是微笑说,上回多亏妹妹照看受伤小雀,自己还没谢她。
笑儿却摇摇头,说自己虽吩咐了人去喂食,可是每每等他们过去,却发现沈家表哥已经先行喂了。所以,这不是她的功劳。
姚筠心下一动,仍是谢了妹妹,说自己不碍事,要她不必担心。
笑儿离开后,沈照也来了。沈照见他面露紧张,倒也没有做出无礼举止,略坐一坐就走了。
他又是一连几天不出门,可尽管无人打扰,无人怀疑,更无人追究,他却总是想到沈照,想到自己与他之间种种难以启齿之事,杂思胡想,总不能平息。有时睡下,竟梦见自己被沈照解了衣服,百般轻薄,醒来时下身衣物都湿了一片,着实令人羞愧。
果然淫邪之书碰不得,害得人神思恍惚如陷深渊,如此厉害。
今日园中欢宴,姚夫人虽未差人叫他去,可他歇了这么几日不见人,也觉该去尽一尽礼数。再者,总闷在屋里,精神也不佳,不如走动走动。
出了庭院,远远就看到湖边摆了几桌,十分热闹。姚筠顺着小路慢慢过去。
离得近了,隔着树荫花架,看到沈照与几名年轻人共坐一桌,正饮酒谈笑。
他一时停住了脚步。尽管沈照是背对着他,可他却不由自主地心慌脸热起来,不敢过去。
几名年轻人聊了几句,忽然提到了他,说他扭伤脚后好几日没来了,莫非伤得不轻?
其中一个姚家的同宗后生嗤笑道:“我听人说,他还给鸟雀治腿呢,怎么轮到自己,倒不会治了?他没功名,若能做个妙手回春的大夫,也算本事,说不定将来还能进皇城当个太医可眼下看来,他是医不了人病,只能医畜生病,往后也就是干些看马骟猪的下九流活计了!”说罢哈哈大笑。
?
沈照冷冷道:“不论是人还是畜生,能救治总是好的。救治,总比中伤要好。”
那人登时脸色尴尬,不出声了。
姚筠心强烈跳动起来,震得厉害,心中一片激荡。他怔怔站了一会,才返身回去了。
第二日,姚筠又到园子里走动。他这几天一直没露面,若遇见人,少不得又要解释和应承,于是挑了僻静的小径走。
这日是大暑,天气尤其闷热,一丝风都没有,花木丛里最薄的叶子都不曾摇一摇。不知不觉,他顺着小路走到了湖边。
临着广阔湖水,也没有更凉快一点,太阳直直照下来,湖面尽是一片耀眼光芒。睡莲沿岸怒放,开得比前些日子更盛了。
姚筠欣然看着睡莲,看了一阵,目光逐渐沿着湖水向远望去。不料,这一望,他就吃惊地愣住了——
有个人正在湖里游水!
这人身姿矫捷,宛如一尾游鱼,低头一潜,便直直滑出数丈远,很快就到了湖对岸,接近岸边时,又轻盈一个打转,徐徐往回游来,十分从容自如。
姚筠望着他粼粼水光中的身姿,心又急跳起来,转脸一看,旁边的树荫下,放了一叠衣物。不觉脸一红,转身就走。
才走出三四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唤:“筠哥!”
姚筠一个迟疑,停住了脚步。光是听见他的声音,心头竟就微微发颤。
“筠哥!”这一声近了许多。姚筠回身一看,沈照已经迅速游到了这处岸边,一头乌黑的长发铺开,正抬头望他。
姚筠只好应他的招呼,走上前去,却不知如何开口,目光也不敢向他直视。
沈照眼中露出喜色:“好几日没见筠哥了今日是要去哪里?”
姚筠局促开口:“我是随意走走”
沈照眼中光芒更亮,提议道:“既然空闲,何不下水凉快凉快?”
姚筠一惊,立刻道:“不了我还是”
“筠哥会水么?”沈照忽然问。
姚筠如实道:“会一些。”
“那就是了,一道下来游一游吧!”
“可,我”姚筠更局促了,“我已经很久未下水,恐怕现在”
“不怕,我教你!”沈照热切地望着他。
“我一定要下么?”姚筠已不知该如何回绝,他心里清楚,一下水,恐怕又要做那事,顿时心乱如麻。
“当然!”沈照毫不犹豫道,“岸上也太热了,一定要下。”
姚筠听他说得断然,不由得看着他问:“若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又要拿前次的事告诉母亲,或是别人?”
沈照迎着他目光,粲然一笑:“你怎么知道?”
姚筠咬咬牙,走了两步过去,来到沈照放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