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就托着行李迈步前行,爱情和习惯没有缠住他的动作,靳寒那副欲言又止的痛苦模样也没有影响他的步伐。
季澜走出了困了自己十年的院子,阳光慷慨的笼住了他瘦削的身形,他被追上来的靳寒拽的有些踉跄,但他始终没有回头。
他曾经那么想要靳寒把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假如刚刚回国的靳寒能将一切和盘托出,他可能还不会狠心到这种地步,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所谓的时机永远是短暂易逝的。
靳寒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了,季澜神色平和的伸手去把靳寒的手指一一掰开,他在宅子里见到了褚熙留下的痕迹,倘若能够抛开别的不提,他还真的特别佩服褚熙的手段。
褚熙应该是在这里借宿了几个晚上,靳寒出国仓促回国匆忙,家里又没有家政收拾,所以当他被靳寒接回宅子里的时候,褚熙留下的一切痕迹都还清晰如初。
盛过红酒的高脚杯成双成对的放在桌上,搭在客厅沙发扶手上的衣服是靳寒的,但却是褚熙穿过的,因为那件衣服腰身的位置别着一个用来调整宽松程度的小卡子,除此之外,还有一根多扎了两个孔的皮带放在衣服边上。
这些东西远没有季澜平常看得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里描绘的那么刺目显眼,褚熙没有留下一瓶开封过,也没有在垃圾桶里扔两个用过的套子,褚熙留下的痕迹全部都是稀松平常的,他仿佛只是和靳寒在一个屋檐下平平静静的生活了一段时间,没有丝毫情色旖旎的表现,但却比任何一种直接的示威都要刺目。
季澜受不了这些,在他回家住的这几天里,他每时每刻都要忍受那种恶心到极点的情绪,已经不可能恢复理智的思绪在疯狂的道路上越扯越远,就算靳寒当着他的面烧了褚熙用过的东西,他也始终无法将这段记忆从脑海里抹去。
衰退的记忆力在这个地方发挥出了令人欣喜的水平,从他重新被靳寒拽进家门的那一刻,他心里那些原本就血肉模糊的地方就开始不可挽回的走向了腐烂。
季澜甚至有点庆幸靳寒没有对他知无不言,他没有在山庄里草率仓促的原谅靳寒的所作所为,不然就算他理解接受了靳寒的苦楚,他也会在重新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沦落成一个出尔反尔的、被愤怒和恶心逼疯的怨妇。
“我叫了车,司机已经到路口了。”
季澜重新握住行李箱的横杆沉声开口,靳球球从猫包里探出个毛绒绒的小脑袋,纤长的胡须恰好蹭在他的腕间。
“季澜,我说,我什么都说,你想知道什么,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什么都说,你别走,别走,我——”
“不用了,我不想听。”
季澜伸手把靳球球重新按回猫包,他的一举一动都一如既往的温柔,靳球球呜嘤呜嘤的叫出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再提靳寒这个不太称职的铲屎官求情。
他回到靳宅有四天了,靳寒痛苦的程度他看得出来,他打了三天的点滴,靳寒守了他三天没有合过眼,他知道靳寒那些失眠和焦虑的老毛病又在作祟,最明显的表现就是靳寒眼里那些密密麻麻的血丝和唇面上那几个惨烈之极的燎泡。
往事是靳寒心里的一根倒刺,拔与不拔都是鲜血淋漓,靳寒所受到的实际伤害应该远比他现在推测出的多得多,他能够设身处地的理解这些,可他就是想不开。
“我知道那些事情你说着难受,我听了也难受,我不想听你说了。靳先生你和他的事情,我在意不起了,往事是什么样的,你和他又演了什么戏,我都不想知道了,我愿意相信你,但是我受不了。”
季澜选择了这个疏远的称呼,他抬头冲着靳寒牵起嘴角,半长的头发垂下额前遮去他大半眉眼,幻想出来的绞痛自心口传遍手脚,他撩起那撮刘海拢去耳后,泪痣所在的地方已经被他自己生生剜出了一道血口。
季澜笑着摇了摇头,他用目光制止了靳寒的申辩,就算靳寒现在跪去地上发毒誓、立血誓跟他证明,他也不会再相信了。
他虽然从来没奢求过靳寒能给他同等分量的爱情,可他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豁达,当一厢情愿的纵容被消磨干净的时候,他心里只剩下嫉恨、委屈和不甘心,
“我不指望你能懂这些,我知道你是受害者,你要兼顾德钦、黎叔还有其他人的安危,我能明白你是和他演戏,我也明白你把我送走是要保护我。这些事情你没有做错,是我自己想不开。”
季澜永远只会跟自己过不去,他平静的望向靳寒,面上的神情重新回到了往日里那种令人无法拒绝的温和。
“我想走,我真的想走,我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对你,再待下去我会疯的,所以靳先生,你放我走吧,短时间内,我真的不能,也真的不想再看见你。”
季澜租得公寓在近郊,离市中心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标准的单身公寓,价格中等,虽然住房面积小,但是家具和电器一应俱全,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他那点为数不多的存款可以勉强支撑小半年的租金。
入住的前两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