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心里大概也是住着一个小恶魔的,黎叔跟他说过的话让他闷闷不乐了好几天,他不愿意独自窝在小公寓里伤感发愁,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的给德钦发了邮件。
他在邮件里声情并茂的编造了一番,并且温馨无愧的把小太监这个说法的来历扣在了黎叔的头上,他还给德钦详细解释了一下这个说法的主要含义是旨在嘲讽男性功能不过关且低于广大男同胞的平均线。
德钦和黎叔那头鸡飞狗跳了,季澜才稍稍好过了一点,他就像一个顽劣不讲理的孩童,幼稚的抱着一种我过得不好你们也别想过好的心态。
黎叔对此倒是没有什么表示,他毫无愧疚之情的把冰箱里的食物打扫一空,一周之后,当他再次为下厨这件事情发愁的时候,黎叔又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他的公寓门口,只不过黎叔这次把季涩涩这只猫也一并给带来了。
靳球球和季涩涩都是在杜戚的山庄里出生的,所以它俩都能适应和同类一起生活,补全了疫苗的季涩涩初来乍到,靳球球隔着猫笼子跟它小眼瞪大眼的对视了一番。
论年龄,靳球球还要比季涩涩大一点,但缅因猫天生的血统优势在那摆着,身为哥哥的靳球球比季涩涩小了不止两圈,兴许是靳球球身上全是属于季澜的气味,季涩涩对它并没有什么敌意,半小时后,季澜试探着打开了笼子门,两只猫立刻一见如故,极为熟络的抱着彼此翻滚到了一起互相舔毛。
一灰一橘两只猫在家里上蹿下跳玩得开心,季澜趴在桌子上头也不抬的写着便签,他这一周的睡眠都不太好,一闭上眼就是少年时历经劫难的靳寒,他没见过靳寒年少时的样子,但他却能清晰的想象出来那种遍体鳞伤的景象。
睡眠不足的后果自然是思维滞缓混乱,他现在需要操心的还不止靳球球一只猫,季澜选了最笨的一种办法,他把所有要做的事情全都写成便签贴在墙上,虽然看上去凄惨艰辛了一点,但这是最负责可靠的一种方式。
黎叔照例给他留下了足够的口粮,他们依旧没有交谈太多,黎叔只是在临走前多说了两句嘴,告诉他电视上报道的新闻是真的,靳寒的确已经将褚熙和其他牵扯这件事情的人完完整整的移交给了国际刑警。
似乎所有事情都是有一个时限的,就像前几天看到新闻时那样,季澜对这件事情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在意了,褚熙是一个不能被抹去的存在,无论褚熙日后受到什么样的审判,落得什么样的处罚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他不在乎褚熙的结局,因为烙印在靳寒记忆里的那些伤疤不会随着褚熙的入狱或者死亡而消失干净。
他只是一个无辜的被牵连的人,将痛苦转移到他身上的行凶者是靳寒,就算褚熙恶有恶报惨死街头又能怎么样,只要靳寒没有从往事中清醒过来,他就永远也无法逃离这个漩涡。
季澜没有那么乐观,他知道在黎叔和其他人看来,这是靳寒在好转的一个讯号,靳寒放弃了私了,放弃了想要手刃褚熙的夙愿,他知道靳寒这一步一定是在苦苦挣扎之后走出去的,但他却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安慰或是希望。
事实上,这个消息带给他的只有困惑和忧虑,困惑于靳寒以后会不会后悔,忧虑于他所坚持的东西是否是在伤害靳寒。
靳寒和褚家之间毕竟是连带着父母那一辈的仇怨,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他不知道这种圣母到一定程度的处理手段对靳寒到底是好是坏。
所以季澜过得并不好,黎叔走后,他消沉了几天,整个人像是被活生生的劈成了两半,一边仍在理性的计较着过往十年里无疾而终的付出,另一边则开始在感性的驱使下怨恨着自身的执拗与矫情。
几天之后,家里的猫粮快要告罄,季澜这才后知后觉的从这种泥潭一样的自怨自艾中挣扎出来,他已经远离人世太久了,他必须重新融进正常人的生活,最起码他也要养活自己和这两只猫。
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季澜没有社会上认可的学历,也没有什么辉煌精彩的工作履历,他甚至连一个正常的简历都做不出来,因为除了在靳氏的工作之外,他没有任何工作或学习的经验。
拥挤繁忙的人才市场里,各色各异的应聘者和他擦肩而过,季澜坐在路边的树荫下低头看着地上那几只和人类一样忙碌的蚂蚁,他用雪糕棍戳了戳其中一只个头大的蚂蚁,木棍顶端残留的糖水立刻吸引了蚂蚁的注意。
他不想再做助理岗的工作了,仅就业内而言,靳氏的八年其实比海归的学历还要诱人,他如果愿意拿这段经历去应聘一个相同的岗位,那他应该会收获一份薪酬相当丰厚的工作,但他不想。
他的本性其实不好,还在孤儿院的时候,他其实就是个孤僻古怪的,他不愿意和人亲近,也不愿意跟人交往,他有一张文静讨喜的脸,所以包括院长在内的老师和员工都很照顾他,私下里,他其实和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都没怎么接触过。
靳寒是唯一一个让他掏心掏肺去接近讨好的人,他愿意跟靳寒在一起,愿意鞍前马后的为靳寒操劳大事小情,也愿意为靳寒事无巨细,或者因此去搞一些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