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歪头,恰到好处地躲过陆仁迦的攻击。
“不客气。”
陆淮转身走进雪球往来的庭院中,仿佛走进枪林弹雨的火光之中。这一刻,夜色深沉暗淡,唯有这个男人熠熠发光。
*
“加油加油!”
“阿国小心左边小心小心!”
“右边!”
“陆淮又来了!!”
没人和陆淮组队,表哥们抱团欺负表弟,用四个字生动形象一下,就是狼狈为奸。
成语储备量很ok的林总,还能再拿出很多个四字,比如人面兽心人模狗样表里为奸臭味相同一丘之貉。
一口气都不带喘的哼!
好在陆淮有策略,看准表哥们‘公子哥’习性很重,先逐个击破。这群表哥本不是一条心,此时你推我攘的,拼命拉人挡雪球,最后一一败下阵来。剩下身体素质很不错的陆仁迦。
双方不约而同地背靠‘堡垒’休息,场面陷入僵局。
陆淮先一步恢复体力,再度发起攻击。
眼看着大大小小的雪球,如冰雹般疯狂下落,陆仁迦伸出双手遮挡头部。他想尽办法躲闪,眼珠天南地北地乱瞟,瞧见个圆圆的小屁股。
是二表哥家的大儿子,刚才还和小表妹抱头痛哭的那个。七岁大的孩子比三岁更迟钝,来爷爷家还带一桶玩具,正傻乎乎地铲雪玩。
又胖又笨又胆小,不过作为挡箭牌刚刚好。
陆仁迦忽然伸手拽住他,推出堡垒。而后自己打个漂亮的翻滚,躲在大胖小子身后,两手抄着雪,伺机而动。
陆淮双手揉着雪球,似乎正在观望角度。
陆仁迦捏一下小胖子的屁股,他便哇哇大叫:“小伯不要打我!”
这时候还挺聪明的嘛。
陆仁迦笑,再捏。
“不要扔我呜哇哇哇哇。”
小胖子干嚎起来,自家爸妈都别过眼去不想理会。
这个儿子生来便害得母亲受尽苦头,胖的眉眼全挤在一块儿,丑到不行。再长大点,父母发现他智力和反应也跟不上,赶紧又生了个活泼伶俐的小儿子。此时小儿子正哈哈大笑道:“妈,你看哥,他都要吓得尿裤子了。”
林晚见状叫了声陆淮,对他摇摇头。
陆仁迦卑鄙无耻,拿小孩做挡箭牌,架不住人家爸妈愿意。陆淮却是不行的,他的存在他这人即是原罪,做什么都要传出恶名,说他以大欺小。
而且小孩无辜,不论陆淮成功失败,他都出尽洋相,回家指不定被父母怎么教训。要是真的吓到失态,留下更深的童年阴影,长大以后又是个伤痕累累的成年人。
酒庄而已,不要也罢。
别人要做昧良心的事任由他们做,我们不奉陪。
林晚眼里是这个意思,陆淮自然看得懂。
他反手丢了雪,往回走。
陆仁迦不服气地叫嚣:“怎么?形势不妙就要溜?”
一团雪落在脚边,陆淮浑不在意地踩了上去,侧头留下一句话:“不和拉小孩垫背的孬种玩,脏手。”
清幽的月光照亮陆淮半张脸庞,棱角分明,不可一世。
还有那种充满轻蔑的眼神,仿佛眼前一切皆蝼蚁,没有资格令他正眼去瞧的模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陆淮总是如此高高在上。
凭什么?
所有人都在日以继夜地学习,拼了命地揣摩老爷子的欢心。他竭尽所能,渴望着摸头与夸奖,却全部被陆淮轻松赢去。
而且躲开。
终于有一天陆淮被赶出家门,为什么今年又重得重用的模样?为什么老爷子眼里永远只有小叔和陆淮,这两个叛逃本家的东西?
被掰断的腿仍然隐隐作痛,想起老爷子淡淡的指责,想起他的偏心,陆仁迦猛然红了眼睛。
内心活动不过刹那,他爆发得很突然,犹如饿狼般猛地扑了上来。
陆淮至小到大挨过不少打,其中不少来自陆仁迦。他总是不以为然地看着,连手指都不屑动弹。
这种连自己输在哪里,都不明白的白痴。
他想:没有动手的必要。
但今天林晚在,她不喜欢血光,尤其发生在他身上。
她既坚强又脆弱,有胆子独自面对发疯的林笙,骨子里却依旧是,那个因为额头屁大点伤哭个不停的哭包。成为陆太太之后,也许会哭得更厉害。
陆淮完全抬起眼皮,黝黑的眼珠里映着二楼窗边,老头没什么表情的半张脸。
他想起来了。
陆仁丁二十六岁结婚,婚纱殿堂华美不胜收,门外却靠老头的警卫员,艰难拦阻着无数新欢旧爱。当晚老头动了鞭子,将陆仁丁的后背抽得鲜血淋漓。
后来他也踉跄跌倒,躺在病床上,示过此生唯一一次的弱。
他说他试图教育出顶天立地的男人,既能在战场厮杀,在商场玩弄权术,又能将事业留在家门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