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抬眼去看季禾,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抱住了。
“不要再想这些了。”季禾意识到了自己一瞬间的冲动,但依旧没放开手。他附在林简彻耳边,声音很轻,“我过来陪你。”
林简彻愣了一下,随后低着头,闭上了眼睛。
他说,“好。”
13.
破碎的爆竹屑落在风雪中,原本的一片白茫上点了零零落落的朱红。
几个小孩围在秃光叶片的老槐树下生火。他们在满是雪的泥里扒出一块干净地来,找了一些枯木柴和纸壳点着,搓着手等火燃起来。
只可惜没烧一会,天就逐渐暗了下来,连着云也被染上了一层浅淡的墨色,像是要下雨了。
小孩们抬头看了眼天,跺着脚大声抱怨了几句,匆忙又不舍地扑灭了刚刚的火苗,各自散去了。
雨滴很快落了下来。
季禾把半敞开的窗户关上,从远处的槐树上收回了目光。大白猫在他怀中探了探头,转了两下眼珠后又缩了回去。
他摸了两下猫脑袋,看见雨隐隐有下大的趋势,眉心微微皱了皱。
季禾把猫放到软垫上,从角落里拿了把黑伞。他想了想,又找了条灰围巾折成两叠,横挂在手臂上,准备出去寻人。
已经是大年初四了,比起前几日,喧嚣热闹的氛围慢慢散去了些许,一些店铺也陆续做起生意来了。林简彻说家里阿姨买的东西用得差不多了,要出去添些回来。
季禾本来也要一道出去,只是林简彻晨时帮他换药时,发现伤口有些发炎了,坚决不肯再让他走路。
季禾说自己没必要那么金贵地养伤,但林简彻却在这件事上格外地执拗。季禾争不过他,只得泡了杯热茶,抱着猫在坐在窗户口旁,等林简彻回来。
结果却开始下雨了。
季禾叹了口气,把黑伞撑开,缓步走入了雨中。
他其实不太熟悉上海,了解的地段也只有地图上的任务和林简彻带他去过的街市。但说不清为什么,季禾还是想出去寻一寻人。
季禾走出房屋排列的街区,站在岔路口看了好一会,终于想起了路。
他挑了去王记点心铺的路,林简彻每次路过总喜欢带一包炒栗子。季禾还在住院、刚刚从流食中脱离出来的时候,就经常收到他带的栗子。
季禾看着雨珠一点点滑下伞沿,就那么不疾不徐地走着。直到熟悉的店铺逐渐出现在眼前,他才抬了抬头,目光在各个铺子中顿了一下。
季禾最后在一个狭小的屋檐下找到了避雨的林简彻。
他的头发被雨浸了大半,湿漉漉地贴在额头和鬓角处,水珠时不时从发梢处滑到脸颊上,再落进衣领里。
林简彻倒丝毫不觉得狼狈,手头悠然自得地剥着栗子壳,脸上似乎还带上了两分笑。
季禾在他跟前停下来。
林简彻的指尖顿了顿,缓缓抬起头来,发现上司正近距离地站在眼前,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
季禾没说话,把手上的围巾递了过去,看着他把光秃秃的脖子裹好,才转过身,打算继续往雨里走。
林简彻追上来,把伞柄接到自己手上,眉目间全是笑,“怎么找过来了?”
季禾由着他撑伞,淡淡道,“我不来,你打算淋成什么样回去?”
伞虽然比较大,但要完全罩住两个成年的男人,还是有些勉强。林简彻将伞沿往季禾那里了偏,笑着道歉说,“上校不来,我还真就得全身湿着回去了。要是淋了这么大的雨,可能还会着凉,发半天的烧。”
季禾听他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地编着瞎话,不太想搭理。
“走了这么远,淋到伤口了没有?回去还要再换一次药。”
“没有,我走得比较慢。”季禾微微侧了侧身,转头去看他,指尖无意间擦过林简彻执伞的手臂。
林简彻却忽然停了下来,温热的手心一下捂住了他的指节。他皱了皱眉,道,“好冰。”
季禾看着他,一瞬间僵了僵,不知道该不该抽手。
雨势突然在倏忽间大了起来,铺天盖地浇下来,在伞沿处落出一道圆形的水帘,再狠狠溅到了地上。
好像世间只剩了雨声。
林简彻直到把季禾的手微微捂热了些,才勉强松开手。他笑了笑,说,“我们回去吧。”
季禾转过脸,不再去看他。只是他的指尖微微缩了缩,好像想把里头的余温保留久一些。
14.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将路旁的花叶打散了一地,一时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两人走到半路,耐不住雨势越来越大,只得找在路旁找了家小酒馆,避一避雨。
林简彻把黑伞收起来,积水顺着伞沿滚到地面上,溅起了两点水珠。他看了看身旁的季禾,“怎么不进去?里面暖和。”
季禾闻言抬了抬眼,转身走了过去。
他掀开门帘,小二便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在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