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小屋外已经是深色的夜空了。弗雷尔眨眨眼,一时有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从木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触手可及之处是一片柔软,低下头看,才发现原本坚硬的木床不知何时垫上了一层厚厚的野兽毛皮,连被子也又轻又软,像是某种羽毛的编织物。屋中唯一的一张桌子上点着一盏灯,散发着温暖的橘色光芒。月磷背对着他,在厨房煮着什么东西,见他醒来,从锅里盛了一碗肉汤朝他走来。
看到月磷在他身边坐下,梦境中那双冰冷的眸子好像就在眼前,弗雷尔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立刻被月磷单手钳住了下颚。
「害怕吗?」月磷钳着弗雷尔的下颚靠近自己,弗雷尔近距离直视这双无机质的灰眸,里面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粒灰尘。
弗雷尔没由来的感到一阵难过,为什么难过?因为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一个蝼蚁一般的人类吗,所以就连恐惧也好,好奇也好,渴望也好,对他来说都无足轻重。他不太想回答月磷的问题,大体上没有生物面对龙是完全不感到恐惧的。
月磷见他的小王子一脸倔强的偏开头不看他,也大概猜到这个小家伙在想什么。这世界原本就不公平,有生物生而卑微如尘土,也有的生物生而高贵强大。这个世界很大,但是生物的世界却很小,只存在于自己能感知到、触摸到、认识到的范围。所以,尽情的创造属于你的世界吧,弗雷尔,我很期待。
弗雷尔被抓的有点难受,这种支配的姿势,是他不熟悉的状况。于是他开口说「请您放开我,阁下。」
「月磷。」钳住他的手纹丝不动。
好吧,和霸道的龙族相处,总是要低头的。「月磷,请放开我。」小王子老老实实的复述。
下颚的力量消失了,弗雷尔扳直了背,像在军营里那样认真。接着他问道
「月磷,我能问你一件事吗?关于我昏过去之前,你是不是」
还没等他问完,月磷就从袖子里拿出一面精致的手镜,随意的扔到床上。「想问这个吗?」月磷回答道。
「对,就是它。」弗雷尔拿起镜子,现在的镜子只是一面精美的普通镜子罢了,银白的镜身配上手柄上蔚蓝的宝石,像是艺术品一般,可惜镜面灰蒙蒙的,什么也映照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弗雷尔好奇的问道。
「试验品。你被它照到后梦境里看到了什么吗?」月磷回答。
提到这个,弗雷尔才发现自己现在还能清楚地记起梦里的事情,于是他回答道「在梦里,我们好像认识,在花房,我在读书,还有」弗雷尔突然想起来那个冰冷的怀抱,黑夜中眼角下闪烁的宝石,以及那首情诗。
「还有?」月磷挑眉。
「还有一些,记不清楚的片段月磷,这是幻术吗?」事实上,小王子几乎已经肯定了是幻术了,因为梦里的一切过去他毫无印象。
可惜月磷打破了他的结论。「不是,是你的记忆。」
「记忆?!怎么可能?」弗雷尔不可置信的看着月磷,「我完全没有关于这些事情的记忆。」
月磷露出了一个类似讽笑的表情回答道「不是只有记得的东西,才叫记忆。」随手拿起手镜,贴在弗雷尔脸颊上拍了拍。「这个东西的使用者只要输入魔力,就可以看到被施术者内心的记忆,究竟能看到多少,多深,由使用者的魔力决定。」
虽然很难以置信居然会有这种可怕的魔法器具,但是弗雷尔亲生经历过那种感觉,很难反驳月磷的话。
「不过,有一个缺点。」月磷思索了一下说「如果你过度沉迷于窥视他人的内心,不断地往底层窥探的话,会忘记魔力的流逝,也就是说,你会被镜子吸干。」
「是这样啊。」弗雷尔低下头,再次对月磷深不可测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不仅身躯,连魔法知识都是如此的渊博,他也再次坚定了要在月磷身边学习变强的信心。不过,如果这面手镜是真的,那就说明自己真的以前认识月磷?那为什么一点关于他的记忆都没有呢?他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我一点关于您的记忆都没有呢?」
月磷没有回答他,反而是拿起刚才被放在床头的碗,坐了下来靠近他。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现在,吃晚饭。还有那面镜子,第一次考试你没死在湖底,算是及格了,它就当做奖励。」
「?!」弗雷尔愣了一下,立刻对月磷说「这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
月磷皱眉,很不高兴的样子。「这种东西我想做多少就有多少,还是说你就是喜欢反抗我?」
「我没有!我一直一直,很尊敬您。」弗雷尔脱口而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从那个梦之后,他就对月磷产生了一丝混合着敬仰和渴慕心思,就像仰望一个王者一般。他小心地拿起镜子,郑重的收在自己内衣口袋里。
月磷没什么反应,勺起一勺肉汤抵在他唇边。
「呃」弗雷尔愣住了,对方这是要喂自己吗?「月磷,那个,我可以自己来。」弗雷尔小声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