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停下脚步,一只手忽的钳住路俊丞的手腕不让他再继续往前走。
阴冷潮湿的车库像沉在水底般令人窒息,路俊丞回头看着楚甄。他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他的呼吸,眼里些许的困惑渐渐晕开,散成一片浓雾。
有风从耳边轻轻吹过的声音。
如同什么按钮被猛地按下,楚甄迅速把路俊丞整个的死死抱紧怀里,一个翻滚就近躲在身边一辆车旁:“有人!”话音未落就被子弹打穿车窗的尖锐声响穿透,碎裂的玻璃碎片从两人头顶哗哗掉落。路俊丞的心脏狂跳,他背后的楚甄的心脏也在狂跳,这一下一下如此有力,像是在无声的告诉路俊丞有他在誓死保护自己。
听脚步声大概有七八个人。楚甄额前的头发被汗液浸湿,他皱着眉,带着路俊丞一起翻滚到靠右的墙角处伏着身子低声道:“上星期陈六被杀。我怕你有不测,从韩晨曦那偷了一把枪出来。”
路俊丞小心的喘着气,却还能笑出来:“妈的,你还挺机灵。”
那七八个人的脚步声四下散开像在搜寻,纷乱嘈杂更惹得人惶恐不安。楚甄飞快的扫视一圈四周,然后又身手敏捷的带着路俊丞迅速腾挪换了个位置藏好:“我不知道他们有多少枪。你躲好,我确认一下。”路俊丞听罢扯住楚甄的袖子:“你疯了?你想一个人硬干八个人?”
楚甄掏出后腰别着的□□,那枪被他体温捂得温热。他用枪柄指指斜后方,压低声音:“那有一个出口,但如果你现在直接跑出去肯定会被发现。我去引开他们,你走吧。”
路俊丞拽紧他袖口的手没有松开。他另一只手捂在自己右胸口的位置上,低着头,死死盯着楚甄的后脑勺:“你别告诉我今天就是诀别了楚甄,我不会给你烧纸的。”楚甄透过后视镜紧盯着外面人的一举一动,没有看到此刻路俊丞眼角隐约的一点闪光:“不用给我烧纸,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说完他挣开路俊丞的手:“你替我活着就够了。还有,记得回家把衣服收了,说多少遍不要把白衬衫和别的衣服一起洗。”
而就在他挣开路俊丞的手的一瞬间,路俊丞突然从作为掩体的车后面站起来,手举过头顶挥了挥,声音宏亮得在车库里回音不绝:“我死之前有几句遗言想交代,可以吗?”
楚甄的汗登时冒了出来,顺着鼻梁轰然坠落在地。他在枪响之前把路俊丞扑倒在地,回首朝刚才开枪的那人就是一枪,正打中腹部。惨叫混合着纷杂脚步声包裹住两人,楚甄揪着路俊丞的衣领窜向另一个可藏匿的墙角,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你他妈疯了?”被刚才那一枪擦过肩头的路俊丞还能笑得出来:“我就是记不住白衬衫不能和别的衣服混洗,还是你来吧。”
那伙人朝着这边迅速靠拢,路俊丞捂住开始流血的肩膀:“如果你刚才不扑倒我,现在你都可以跑出去了。”楚甄双眼通红,紧握着枪的手因为出汗而有些滑了,他更紧的攥住枪柄:“你明知道我宁可自己死,这么多次了,我哪次不是先选择你?”说完他从墙边探出头来开了一枪再次命中一人,车库里汽车报警声大作,楚甄趁乱又开了几枪,许是有放空,路俊丞听到他咬牙骂了几句操,扯着他向更靠近出口的掩体靠拢:“这次你别让我白浪费时间,让你走你就走,记住了吗!”说完他掏出手机给韩晨曦打电话,也不知接通了没有。外面枪声大作,路俊丞只觉得自己心脏越跳越快,眼睛越来越烫——这算什么?算诀别?自己和他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样了吗?
楚甄手背抹了一把额头,拿着枪半蹲在墙的拐角处,外面是搜寻队纷乱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紧紧盯着外面,咬着牙对身后同样半蹲着的、因为失血而有些恍惚的路俊丞低吼:“你他妈不是最会算计不让自己吃亏吗?现在你怎么不跑了?”路俊丞捂着左肩,血越汇越多,但他不觉得疼,甚至有一丝解脱般的愉悦感:“我是自私了点,但我没自私到让你替我去死的地步。”
楚甄回头,他的眼里盛着盛怒,眼眶通红,太阳穴青筋凸浮的厉害:“我愿意替你死,可以吗?”
——可以吗?就算我知道你的人生如此丰富多彩,可能并不在意我这样一个无趣又冷僻的人为你去死,我也想用自己的命,换你的一线生机。
“你在说什么傻话。”路俊丞狠狠瞪了一眼楚甄,不知怎的,两滴豆大的泪水忽的砸落下来:“我不要你死啊,我这么喜欢你。”
这时楚甄忽然想到这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出生入死,刀山火海,枕鬓厮磨,路俊丞第一次对他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我不想让这变成最后一次,路俊丞。
楚甄回过头,枪林弹雨中,他的眼里是全世界仅存的最后一丝温柔。
“拿着。”
楚甄从沾着血的裤袋里掏出一盒小小的东西塞进路俊丞冰凉的手里,他盯着他的眼睛,里面盛着满满当当的坚定和爱意:“时间差不多了,韩晨曦正在来接应你的路上,你走吧。”
说完,这个男人以惊鸟之姿从藏身之地冲到之下。灯火昏暗含糊,他的身影亦模糊不明,如历经百川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