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空已稍稍泛起鱼肚白,朦胧的水雾落在山林间,漫长难耐的冬夜终于熬到了天亮,这场找寻……也终于落下帷幕。
林叶簌簌作响,一只羽毛昳丽的雀鸟自其中钻出来,它抖落翅上水珠,踩着细枝飞远。只在碎雪上落下一痕细长的爪印。
因雪崩所产生的影响已经完全消退了,不曾留下分毫痕迹,只有改道的溪流蜿蜒在山脉间、潺潺流淌。
薄冷的白雾弥漫,漫漫山樱在晨曦中隐约着,嫩绿的叶舒抖展开,碧翠欲滴中孕育出盎然生机。
然而在幽暗的石岩下,气氛紧绷似拉满的弓弦,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褐发青年头疼欲裂,他上前一步、抬手拦在弟弟身前,代替他与斑对峙——这并非是包庇,他英气的眉宇间带出少见的恳求之色,低沉的声音在洞中回荡。
“这件事,能等回去了、问清楚之后,再做决定吗?”
他与宇智波族长的眸光在空中对上,仿佛暗流涌动、惊雷闪电相接,一个坚定,一个阴沉。
“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扉间有错在先,我知道,怎样道歉都没有用。”
是何缘故已经不重要了,来时所见一切,都昭显了罪恶——
他的弟弟就是趁人家弟弟生病之际、欲行不轨之事。
千手柱间深感涩然,他的瞳眸率先偏移,做出了正确的道歉姿态,“只是斑,之前一战过后,族中正需要人坐镇……我们失踪了这么久,再留在这里耽误时间,只会给那些在暗中窥伺的宗族以行动的讯号与机会。”
“你在威胁我?”
黑发青年打断了他,他的声音一瞬落下,带着森然,掷于地上。
他的火焰之扇就别在腰后,长长的锁链垂下来,只要他想,就能轻易地出现在他手上。
“并非威胁!”千手柱间斩钉截铁,他知道自己这方理亏,在说那些话时自己也没有什么底气,然而他不拦一拦斑,因为依后者的个性,必定是要将扉间置于死地的。
“我只是觉得,依照泉奈现在的情况,在这时发生战斗也不好。”
他的语气加重也加快,“现在先由我替他给泉奈谢罪,先让我为他进行治疗吧,这些事情放一放,等泉奈弟弟醒过来,听听他的意见,再决定怎样惩罚扉间。
到时他想怎样,我一概不拦,如何?”
千手族长恳切的目光真诚非常,幽暗里也明亮得惊人。
“为什么要赔罪?”白发青年在他身后出声道,口吻是提醒与沉郁的不甘,“我们与宇智波可是敌人,这种事情想做了便做了!”
他冷冷道:“我没有趁病一刀杀了他……就已经够善良了。”
「你最后可不就是杀了他么……」
千手柱间耳边嗡嗡,听不进去弟弟的话,只是失落地想道。
在这时,宇智波的战力还未因小少爷的死亡而崩溃,貌似势均力敌之下,矛盾便愈发不可调和。
他看见了对面青年依旧阴戾的眼。
其实也十分能够理解,对方是他的亲弟弟,这世界唯一剩下的、血脉相连的人,如果他没有及时赶来,会发生些什么?
……想一想都叫人后怕。
即使扉间最后明显是收手了,可是很显然,除了柱间,没有人会因此而在心里为他开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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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还是不能接受,我愿意跟你回宇智波的驻地,只要不在这时动手。”
时间流逝,局面却仍不可扭转的样态叫人心焦如焚,千手柱间眸光闪了一闪,他做出来这种惊人的决定,并在千手扉间的讶异间主动地、慢慢地解开了束在额头的发带。
“阿尼甲!”慢一步才拉住他的手,后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长暴露出那双「鬼」的双角。
宇智波斑微微眯了眯眼,然而看过去时,心里一时疑窦顿生。
在千手族长黑褐色的鬓发下,一对三角形的触角在微光下,那是明显,不属于人类的构造。
且与宇智波泉奈额角的属于同一类,叫他不得不去在意。
“斑,你可能不会信,然而如你所见,就是这样没错。”柱间道,验证其存在地,他伸手够摸自己发丝间的小小突起,“……自从上次一战回去,一夜间就长出来这个。”
他隐瞒重生的事实,也直觉说出来并非好事。
似乎斟酌过,说出话时神色便非常笃定与正色。
“泉奈与我是一样的症状,你可以叫你们族中人通过研究我……来帮助泉奈。”
双角生长的速度太快,等再过一段时间,发带叠得再厚,也掩盖不住其存在,又来得诡异,叫人不得不注意。
他一旦作出打算,便不会轻易改变。
这样轻易将自己置身于敌阵的举措,这事关宗族存亡、身家性命的事就这样做下决定的草率——
能让他的敌人信服,却也让千手扉间结舌,“太危险了——”
那还不如让他跟宇智波斑打一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