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枕艰难地从地上慢慢支撑起身体坐起来,她第一时间去摸腰间的枪支,空的。头痛欲裂,左手、后背、双腿……都被重击过并且源源不断地传来刀割般的疼痛。她的眼睛因为被人打过而充血,看周围的景象都是模糊的重影,四周有大声叫骂的声音。有人躲在暗处,用脏话辱骂着她。
她想起来了。
那个因为裸贷而被奸杀在酒店的女大学生的案件牵扯出了一个黑势力团体。在三天前搜集足够证据并确定了目标之后,队里布下了代号为“彗星”的抓捕行动。她依旧和顾盼是搭档,两个人伪装成水吧兼职的大学生进行盯梢。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们暴露了身份被抓了起来。在刚刚她才因为不愿意配合说出计划而挨了一顿毒打。也许,接下来她就会死在这里。
咔嗒一声,枪支上膛的声音响起。
一双干净的白色球鞋由远及近地走来,停在了许枕的面前。许枕认出了这双鞋,毕竟在早上,这双鞋的主人才刚刚吹嘘过自己的老婆是多么的勤快和顾家。
顾盼依旧是大男孩儿的模样,天生的笑唇上扬,带了三分孩子气。但此时此刻开朗的笑容不见了,那口晃眼的大白牙被藏起,薄唇紧紧抿起。他眼神陌生,黑沉沉的目光里有着嘲讽和阴森。
“师姐,疼不疼?”顾盼那枪支口顶住许枕的肩膀,声音轻轻的,却夹杂着恶意:“为什么不说呢?只要你把你知道的计划都说出来,他们就会放过你。”
许枕脑中轰隆一声像是有惊雷打过,接着心中大恸,她没有办法相信自己从小认识的,爽朗正直的师弟居然会做出背叛他们的事情。但事实就摆在她的眼前,无情地嘲笑她的信任,她颤抖着声音惊怒交加地质问:“居然是你……”
“是我。”顾盼扯扯嘴角:“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问我为什么?真老套。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这次晋升的候选人是我么,当然是因为我上面有人。领导也是要赚钱养家的嘛,只是这次闹大了些死了人。但没关系,只要这次行动失败,一切都会结束。这次是领导愿意给你表现得机会才问你话,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该你一辈子当个普通警察。”
“顾盼你是不是疯了!”许枕想通了一切,寒意从心头漫延到四肢百骸。她因为受伤而惨白的脸颊又因为愤怒泛起病态的潮红:“你忘了顾叔叔去世前怎么和你说的吗!你忘了你老婆还在家等你吗!还有乾哥和磊子他们!你怎么对得起他们的信任,你怎么对的——”
啪的一声,顾盼扬手扇了许枕一个巴掌,他冷冷地说:“闭嘴。”
“正因为我记得我爸,记得我老婆,我才会选择这条路。杀人放火金腰带,造桥铺路无尸骸。这个世界不就是这个样子?难道我要和我爸一样辛辛苦苦几十年,最后因为旧伤复发去世却什么也没给家里留下?难道我要让我老婆变成第二个我妈?”顾盼冷笑一声:“年前那个案子,那个小男孩儿死的那么惨,真相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但上面不是说停就停?这个世界从来没什么正义,别天真了许枕。”
许枕被他打了一巴掌,脸上立刻红肿起来,血堵在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但她还尽力开口争辩:“世界上的确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但总有……”
“总有好人。”顾盼接着说,这是他爸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和许枕都记得很清楚。但不同的是许枕还相信这句话,但他已经不信了。
这种话,只能骗骗那些天真又莽撞的人,比如他爸,又比如许枕。
“好了,别讲大道理了许警官。”就像往常开玩笑一样,顾盼轻巧的说,但他手里的枪却顶着许枕的左肩:“他们让我来撬开你的嘴,你可不能什么都不说啊。把你负责的那部分计划告诉我,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我留你一条生路。”
许枕气得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她咬牙问:“如果我不说呢?”
顾盼冷冷一笑:“那你就要吃些苦头了。”
“好,我说。”许枕回应。顾盼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妥协,居然愣了一下。就在此刻许枕趁机将右手藏着的刀片挥向顾盼。
比她动作更快的是顾盼的动作,砰的一声,顾盼开了枪。子弹因为许枕的躲避惊险地擦过她的左肩,开出血色的花朵。片刻麻木之后涌来的剧痛让许枕的意识再次模糊起来。顾盼上前抢夺她右手里的刀片,许枕等得就是这个时候,忍着痛苦让刀片一转落到左手,趁着顾盼因为击中她左肩而疏忽的几秒钟时间抬起血流不止的左手狠狠砸向顾盼的眼睛。
“啊!”顾盼的惨叫声响起。许枕知道那是因为她划伤了他的一只眼睛,她没有停顿地冲了了出去。同一时间内周围离远一些的敌人发现不对纷纷开枪。但他们毕竟发现的时间晚,也没有经过射击训练,射出的子弹十次九空,一时间竟然让许枕消失在了堆积如山的废弃车辆之后。
兵荒马乱中有子弹击中了顾盼的大腿,他跪倒在地上哀嚎。一个十七八岁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拿着砍刀,上前想把顾盼拖回去包扎。但他的老大却呵斥他:“关你他妈屁事,还不快追那个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