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约定见面的前一天夜晚，夏瑶辗转难眠。她小心地坐了起来，尽量不弄出声响吵醒主人。窗外悬挂着的月亮被铁栅栏分割成好几块。如水的月光穿过笼子，温柔地盖到她身上，轻抚着脚下柔软的毛毯。

    她抱住自己，把头埋到膝盖上。往常，在笼子里睡觉都让她很有安全感，现在，她感觉笼子还是太空荡荡了，抱着自己，才会有踏实的感觉。肩膀，乳房周围，还留有晚上捆绑时，麻绳勒过的痕迹，那种隐隐的疼痛和束缚感，在一片寂静的夜里，特别容易被感受到。她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肌肉的记忆在作怪。

    夏瑶希望明天这痕迹会淡去，不然就不能穿那条露肩的红裙子了。

    她就这么坐着过了一夜，没有做梦，也没有觉得自己睡着了，意识一直清醒着，时而飘忽时而黯淡，一会飘在云上，一会沉入海底。

    直到主人过来打开铁门，她才把头抬起来，果然僵坐一夜的后果就是腰酸背痛，她咬着唇苦笑，看看身上的伤，从深红色变成了青紫色。

    知道我今天要去见人，下手还那么重。夏瑶心里犯着嘀咕。

    服侍完Alex，她走到浴室去洗漱。裹着浴巾出来时，Alex坐在沙发上，示意她穿那条红裙子。

    “主人，别开玩笑了。穿这件裙子，伤会被看到的。”她噘着嘴，委屈地望着地板。

    “我就是要这个效果，才让你穿。”Alex催促她道。

    夏瑶十分不情愿地穿上了红裙子，紧身的面料勾勒出性感的曲线。锁骨和肩膀处的伤痕一览无余，十分明显，远远地看过去，好像纹身。

    “你是我的。”Alex定定地望着她，咬紧牙齿，一字一顿地说。

    夏瑶沉默了一会，走到梳妆台前化妆，涂上了珊瑚色的口红，走到Alex面前转了一个圈，披了一件外套，拿起包，挥手和他笑着说“主人拜拜”。

    门，“啪嗒”一声关上了，阳光和微笑，也被关在了门外。房子又重归于一片死寂。

    而房子的主人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脑上SM论坛，浏览了几页，又把电脑“啪嗒”一声合上了。屋子里安静地让人不安心，一点点细小的声音，也被放得很大。钟表走动的声音很响，“滴答，滴答”，时间流走了，寂寞却越积越浓，越堆越厚。明明知道，她只是外出一会，但还是觉得，她的离开，好像带走了自己的全部。现在他孤独地好像被世界遗弃了。

    急躁的感觉如同无处释放的情欲，Alex对自己的狼狈感到吃惊。他从来就觉得自己是强大的S，坚不可摧，他是别人的依靠，而他自己什么也不需要，什么也不依靠，什么也不害怕，他认为这样就是强者。如今他恍然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夏瑶，这个女孩成为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他居然开始害怕失去。

    那些伤痕证明，夏瑶属于他。

    所以，他就是要让夏瑶穿那条裙子。他就是要让别人，尤其是陈清，看到她的伤。他就是要宣示他对这个女人的所有权。

    下午一点，夏瑶准时到达咖啡馆，推门而入。她用目光扫视了一周，看见陈清坐在角落的位子朝她挥手示意。

    她深吸了几口气，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她看到了穿着黑色针织衫的陈清，还看到了坐在他身边的，林予。

    “好久不见。”夏瑶主动开口道，她的视线从陈清游移到林予脸上。

    林予被这么一看，局促不安起来，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脸颊发烫，仿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揭穿了一样。她的身体略微朝陈清那边移了移，盯着杯子里的咖啡，不说话。每当不知所措的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策略。

    “真的是好久不见。给你点了杯卡布基诺。坐下来聊聊吧。”陈清开口道。

    咖啡馆里开了暖空调。夏瑶脱下了外套挂在椅背上，在两人对面坐下了。

    “原来林予就是你的新M。”夏瑶往自己的咖啡里加了一块方糖。

    “丫头，怎么有了新主人也不跟我说一声，真不够朋友。”她嗔怪地笑，瞟了一眼林予。

    没有人说话。

    她发现陈清此刻正紧紧地盯着自己身上的伤痕，心里涌过一阵疼痛的爽快。

    “看够了没有？”夏瑶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

    “你的主人能放你出来见我，原来不是没有目的的。”男人清了清嗓子，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轻轻地笑。

    “何必说那么酸的话，你现在也有M了啊。”夏瑶说道。

    她觉得陈清不该认为，自己曾占有过她，现在依然可以占有她。他的落寞让夏瑶感到复仇的快意。

    “今天下午我还安排去拜访一个S。一起去吧。”陈清不接话，转而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