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被屠宰后不久,宇的病情迅速恶化。在去世之后,按照宇生前的嘱咐,耀司一个人负责料理后事,把云的骨灰和他埋在了一起。
他带着他的作品,永久地安眠。他和虐恋的羁绊,一直延伸到坟墓的尽头。
曾经无数个女人路过他的生命,接受了他的调教,又离开,到最后,只有一个女人留下来,陪他走到尽头,见证他的一切,拥抱他的脆弱,分担他的烦恼,帮他管理生活事务。云已经无形中,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的女人。
主奴之间,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各取所需,而是互相依赖,互相需要,互相陪伴,相当于一个共同体,谁也离不开谁。这远不是单纯的SM关系可以比拟的。
当夏瑶彻底地离开了Alex后,他的内心,就好像空缺了一块,用任何人来填补, 形状都不对,感觉也不对。这一块空缺,就躺在那,一到夜晚,凛冽的风吹过时,便是钻心的疼痛和折磨。
他的内心对她有歉疚,有亏欠,他活在自己内心的阴影里。另外,他也对她的未婚夫,另一个陌生的男人,抱有歉意。
石磊对于夏瑶的失踪,很震惊,很难过,最后是以为她突然之间反悔了,不想和他继续生活下去。他保留着她的衣服,拖鞋,关于她的一切一切,好像她还在这间屋子,似乎,她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来。每晚躺在孤独的双人床上时,他在脑中无数次幻想过,和她再次相遇的画面,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一次商务应酬的酒桌上遇到。
那个当初不辞而别的未婚妻,现在,穿着晚礼服,化着精致的妆容,坐在王总的身边。当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间,石磊惊住了,目光直愣愣地,毫不避讳地射向她,席间的人也都顺着那目光看过去,夏瑶被这好几束目光盯着,心慌起来,一失手就打翻了杯子,借口离开座位去了洗手间。
那种场合,出一点意外才好给自己解围。她在洗手间里,一边用力搓洗着红裙子上那块紫黑色的污渍,一边想着一会儿出去该怎么应对。听着外面酒桌上嘈杂的人声和杯盏相撞的声音,心却一点点被震碎了,她真想一直躲在这个小空间里,洗着永远洗不干净的那块污渍。她的处境变得尴尬起来。
她知道,石磊的脸上根本藏不住事情,现在估计饭桌上的人,心里也许都在嘀咕他们之间是何种关系。
自从被送给王总后,他就找人订做了一个长方形的大铁笼,能坐能躺,平时就关在里面,穿上他规定的衣服,说是衣服,也不过是一层薄纱,不能穿内衣内裤,方便他随时使用身体。
当有应酬的时候,他会打开笼子,放她出来,衣着打扮都要按他的喜好,带她去参加各种各样的酒席和宴会。王总在生意场上的地位很高,所以,也没有人敢来和夏瑶搭讪,闲聊,她仿佛是被放在展柜里的花瓶,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情绪的女人。
门外有人在敲门。她迅速地关上了水龙头,就好像间谍藏起了秘密情报。
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她重新回到餐桌上,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淡定地用刀叉切割盘中的肉排,小口地咀嚼食物,完全不理睬餐桌上其他人的目光。
回去的路上,王总终于开口问道:“瑶瑶,为什么石总用那种眼神看你?”
“王总,你们之间来往很密切吗?”夏瑶没有先回答,而是发问道。
“石总的公司,是S市屈指可数的大头,我和他有很多业务合作,这次吃饭,也是为了谈一个单子。”连王总,提起石磊,也是石总的敬称,可见,石磊在商业界也是地位很高的。她实在想不到,一个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能力高强的男人,会在感情方面如此迟钝,会在她这里,如此迁就和包容。夏瑶的心,隐隐地作痛,她偏过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不想让身边的男人看见自己眼中的泪,可是并不知道,自己的整张脸,都映在了车窗上。
“瑶瑶?”男人试探地问道。
夏瑶迅速地擦了擦眼睛,转过头去抓住男人的手,挤出一个微笑。
“瑶瑶,我记得你以前是有未婚夫的,是吧?”男人问道。
“是的。他的名字,就叫石磊。”她淡淡地说道。男人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了,就像被酸雨腐蚀的大理石雕像。那只手似乎想要退缩,顿了顿,反握住夏瑶的手,紧紧地,用力地,几乎把她弄疼了。他抓着她,仿佛害怕她下一秒,就消失在面前了。
夏瑶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始终微笑着,不动声色。现在,自己不论属于谁,心内也不会有丝毫的波澜了,既来之,则安之,有时候她也会为自己的漠然感到一阵骄傲的心痛。
她和一个不爱的男人在一起许多年。她和自己深爱的那个男人最终陌路。已经没有办法,再去用力投入地爱,也没有办法,再把自己伪装成很爱对方的模样。她已经太疲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