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这节课似乎是体育课,操场上都有熙熙攘攘的人,大家笑着闹着,傍晚的夕阳,艳丽的染红了天边的彩霞,而教学楼却显得空空荡荡有些寂寞。
凭借着记忆,赵姣来到了四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照理来说,按照赵姣引以为豪的体力,不应该爬个四楼就有些气喘,只是现在却明显觉得格外疲惫。
事实上刚才赵姣已经在操场,体育馆以及别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并没有看到陆沉,那么自然就只剩下的教师,除非陆沉已经走了,但是赵姣有种直觉,他并没有走。
这里虽是幻境,却又好像不仅仅是幻境,更像是来到某个人的记忆楼梯,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的真实,清晰,不容怀疑,甚至连风的流动都是如此合理。
然而赵姣却扑了个空,教室里空空荡荡,空无一人,所有的的椅子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除了教室的那个角落里那张桌子上被乱涂乱画,而地上也撒了一地的书和文具,格外突兀,也格外明显,但是也很好认,那就是陆沉的座位。
走过去才发现那桌子上喷的原来是黑色的漆,擦也擦不掉,甚至还有一些刻痕,消磨不掉的痕迹布满了这个可怜的桌子。就好像本不该有的人生重量压在少年陆沉的肩膀之上。
“啊……”
少年惊讶的声音响起,赵姣应声回头。
身姿消瘦的少年背着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块黑漆漆的抹布,肩膀上站了一只小小的黑色的猫,金色眼睛一眨一眨的。
“你……”
“同学,有事吗……”
两人一同开口,声音撞在了一起。
赵姣轻轻一笑,若有所思,随手拉开另一张椅子坐下,朝着陆沉眨眨眼睛:“当然有事啦,我呢,是这个桌子呼叫来的正义的使者,在别人的桌上乱涂乱画,可是不对的,你告诉我是谁画的,我替你教训他。”
“……”
少女亮晶晶的眼睛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金色的光,她大大方方,并无拘束,也并无恶意,有一种无事可挡的自由感。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但是不可否认的耀眼呢——陆沉这么想着。
少年慢慢的走到了桌子边上,一点一点去擦桌子上乱涂乱画的羞辱言语。
“这里有些都是用油漆喷的,根本就擦不掉,有些还是小刀刻的,擦也没有用。”赵姣一针见血地说。
“……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这些桌上的痕迹就好像他人生的痕迹一样,不论怎样努力,不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抹去。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身上,洗不掉也擦不掉,无法抹除,只能接受,只能忍耐。
言语之力,甚于刀剑。
他这样子擦,只是觉得,或多或少会干净一点。
“同学,你还有事吗。”
陆沉低垂着眼眸又问了一遍。
“诶,其实是想来跟你做个朋友的。”
闻言,陆沉的手微不可查的顿了顿,他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因为他而后又马上恢复原状,继续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桌子。
“同学,你最好还是不要和我做朋友,在我身边……你会很倒霉的。”
“噗,”赵姣弯了弯眼睛,“那真是巧了,我是个挺好运的人,在我身边你也一定会一起很好运的,那我们还真适合做朋友,是吧。”
这是真话吗?只能说半真半假吧。
她的人生可谓是波澜起伏,暗藏汹涌,赵姣从小性子烈性好强,除了爷爷,好像遇到的几乎所有人都不喜欢自己。
父母日夜争吵,很多时候她经常百无聊赖地看他们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好像对方是自己一辈子的仇人一样。而对她,父母只当她是个意外,并无多少其他的关心,后来她是跟着爷爷生活的。
小时候赵姣自认是个天赋不错的学生,至少并不愚不可教,却几乎所有的老师都不喜欢她,而同学对她则是又惊又怕不敢靠近,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还被学校里的人公认成招摇撞骗的小骗子,据说他们都信奉道家阴阳之说,父母皆是风水学大师,有时候闲来无事还兼职算卦看相。
她人生之中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了这些朋友,既而又遇见了她的师傅,影响她一生之人。
师傅说,赵姣很特别,命格硬,功德相又非常明显,就是说上辈子可能造福了全世界,这也是本应大富大贵,路途平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子就特倒霉。
虽然说不至于喝凉水都塞牙缝,但是招人厌,这已经是非常常规的操作了。
似乎师傅是百思不得其解,翻阅所有学书,看起来头发都熬白了几根,终于有一回,在师傅云游回来之后,若有所思的看着高高兴兴吃冰淇淋、一无所知的赵姣,满眼同情地说;
乖徒弟,你被坏东西给嫖了。
师傅认为,应该同是这行里的人,在赵姣身上做了法,将她的气运一点一点的偷走。师傅大叹,世风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