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说了,这是最后一次。”
“嗯,大人。”
白倩冻红了鼻子,在雪地里朝着不远处可以望见的军营一步一步走去,她身边有一位翠色鎏金裙的女子,冰天雪地里一个穿得胖乎乎的,另一个却衣着分外单薄而并不觉寒冷 。
“……白倩,你很冷吗?我看你一直在抖。”姬姒语调很平,听不出什么疑惑的语气反而很漠然。但是在少女耳朵里,这无异于平地惊雷。
“不不不,大人,我不冷!”
年轻的少女惶恐不安地摆摆手,她迈着步子一点一点在厚厚的雪里挪动,而姬姒踩在雪上,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点痕迹。
“冷……是种什么感觉?”
姬姒看着少女艰难地并且瑟瑟发抖地行走,疑惑地问出了这句话。
很显然白倩被这个奇怪的出人意料的问题问傻了,她呆呆地望着姬姒:“就……僵硬和麻木?一般都是有点很小的刺痛感吧。”
“是么,那挺好的。”
姬姒轻轻的说完就别过头去不欲多言,而白倩显然有点二丈摸不着头脑。
娲后的传承者是没有五感的,自然感受不到冷热,姬姒更特别一点,她甚至没有痛觉,虽然她是自娲后天赋最好的传承者。
白倩是她父亲的朋友的爱女,雪狼族,但是幼崽都很怕冷,冻死的不在少数。
这么想着,姬姒准备伸开手,虚虚抱住白倩,为她抵挡一些风寒。
————弱小的幼崽是需要保护的呀。
就在姬姒张开手准备给这个冰天雪地里冻得浑身发抖的小幼崽一个拥抱时,白倩终于看到了不远处里她们很近的军营守门,兴奋地跑了起来,跳跃着,笑着对姬姒说,“大人!我们到啦!”
激动的白倩完全没有发现姬姒的任何动作 ,而姬姒也只是蜷了蜷手指没有说什么,她神色依旧淡然疏离,琉璃般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茫然,目送着少女逐渐的走进少女那心心念念的地方。
“烦请和你们统帅汇报一下,就说从南方来的人到了,谢谢啦!”
白倩在几天前托梦给了统帅,她宣传了姬姒的神机妙算,并且非常诚恳地告诉统帅,她们是上天派来帮他的。本来她还非常忐忑的担心这招并不能蒙混过关,但是统帅好像已经陷入了困境,并且对此深信不疑。这对白倩来说也是好事。
毕竟她并没有说谎,而她们的确是来帮他的。
之后的事情进行的出奇的顺利,统帅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且,留下姬姒谈话谈了好久。
“明天那一仗,妾身不会让你输的。”
姬姒声音冷清如冰泉,也叫聒噪不休的中年统帅及时住了嘴。本身姬姒想讲话的欲望也并不是很强烈,更何况她也不太熟悉人类讲话所需要注意的东西。
诚如姬姒所言,按照她的计谋来排兵布阵,统帅果然打赢了。 白倩也已成功地找到了他的恩人将军。那人姬姒无意之间也看见过,是一个沉默寡言又憨厚老实的将军。他望着白倩时整个人都好像柔软了下来,不像他平常雷厉风行,说话也硬邦邦的。白倩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干净,不同的是用带了点所谓爱情的快乐。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爱”吗?
爱,又是种什么感觉呢?
其实一边在这里熟悉人类的一切,一边又在暗中观察人类独特的情感和独特的感受,他们好像会为了奇怪的功名利禄而相互陷害排挤,又或者会因为一个人独到的想法而群体排斥他。
和姬姒以前身边的人不同,他们对活着的渴望、对死的恐惧是很强烈的。畏惧死亡,难道是除了神以外的万物的共性吗?
真是费解。
然而不久以后,姬姒就发现她的这个猜测是错误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畏惧死亡,总有那么一些人,死亡并不是他们最畏惧的东西反而。是一些更加虚无、更加无发言说的东西,成为他们活下去并为之奋斗的支撑。
那是北方的雪季里难得的晴天。天空不再倾泻着大雪,而是晴空万里。暖暖的阳光照在雪地上,却没有把雪照热————雪永远是冰冷的。
她这时候从内心里已经有一股看够了人类的感觉。 姬姒是希望来这里找到长辈们时常提起的人类最美好的那些东西,但是到目前为止,她看到的似乎只是一片灰雾,或许最美的那颗蓝水晶是在迷雾中等待,又或许迷雾里面仍然是迷雾,或者泥淖沼泽,她根本就无法找到那个东西。
人们总是有一种固定思维,他们会从上往下:从上位者中寻找美好品质,从下位者中体会悲苦人情。怎样的人就会有怎样般配的东西。金玉不可能挂在寻常茅屋下;土坯也不配出现在宫殿楼阁里。
直到姬姒偶然撞见一场完完全全的侮辱凌虐。
那其中面孔大概是军营里面最不安分的那几张。姬姒不止一次的在训诫地见过他们,吃了军棍竟然还不消停,如今又来。
那七个强壮的士兵一脸冷笑着,或者以嘲弄的目光看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个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