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烧。尔后医生来过确诊了是病毒性感冒,鉴于他一向来不推荐轻易动用抗生素,于是首先还是开了药给成则昭以观后效,并嘱咐成家里诸人小心预防、勤消毒,病毒性感冒的传染性还是很强的。
结果这边成则昭还没退下烧来,家里就果不其然有第二个人病倒了,只是谁也没想到会是成则衷——而且或许这种几乎不生病的人一旦生了病,病势就沉猛有如山倒,第二天成则衷的体温竟比成则昭烧得最厉害时还高,足以令人夜不能眠甚至烧出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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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拓是上午知道了成家两个孩子都生病了的,戎冶晚上也从父亲口中得知了,并且当即皱起眉来:“您怎么不早说!”
戎拓虎目圆睁微诧道:“你跟我这儿急什么!”
戎冶放软态度,不掩忧心忡忡:“我想去看看他们,就明天。”
戎拓道:“你去吧,明天爸爸正好有事,你就把我和璎璎那份儿一起代表了吧。”心里却哼笑,还说不喜欢小昭,人生点儿小病你在这儿急得都快着火了!
次日戎冶去成家探病,成则昭倒是进入了低烧阶段,还有精神看投影的电影和电视剧,胃口也恢复了。
戎冶陪成则昭逗了会儿闷子,心其实早飘走了,后来忍不住摸去裴雪因的画室,起先还在开了半扇的门外有些焦虑地踱着步踯躅,怕打搅了裴雪因的创作思路,反倒是裴雪因先看到了戎冶,笑着让他进来。
戎冶先是也笑笑:“昭姐今天气色不错,看来就快大好了,”接着又问,“雪因阿姨,则衷今天怎么样?我能去看看他吗?”
裴雪因点点头说当然可以,又告诉他成则衷吃过药有一阵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下,他可以自己去看看,不过必须要戴口罩进去,否则成则衷见了会赶人出来的。?
成则衷的房门是虚掩着的——戎冶原本已经抬起了手作势预备叩响,却又放了下来。
他轻轻地推开门,进来之后将门又稳妥地关好,然后摘掉了口罩,向躺在床上的成则衷走过去。
房间里没开空调,成则衷正睡着,但从神情看来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无意识地皱着,并且眼珠正在眼皮下快速转动。
戎冶走近了,担忧地看着成则衷,犹豫了一下,还是俯身伸出手轻覆到他额头想瞧瞧他的热度是否依然那么不妙——因为看起来,成则衷似乎并没发什么汗。
他已经尽可能将动作放轻,但皮肤相触的那一刻成则衷大概还是感觉到了,因为下一秒成则衷的眼睫就颤动了一下,微微抬高了。
成则衷只是窄窄地将眼睛睁开了小半,混沌而迷蒙的样子,分不清是醒了或是从梦境里对现实世界投来了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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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股冲动令戎冶心口的血越来越热、几乎沸腾起来,这奔涌的热度迫使他激动、紧张,却低柔地脱口唤道:“阿衷?”
他确信自己看到成则衷轻轻震了一下——然后成则衷的眸子又睁开了一些,并缓缓转了过来。
成则衷半梦半醒的眼神很柔软,此时此刻这双黑眼睛像山林中冬晨氤氲着淡雾的湖泊,静谧而缥缈,没有一丁点具有侵略性的、坚硬的东西。
在这样一双眼眸的凝望下,戎冶屏息凝神了起来,但又不由自主地对近在咫尺的成则衷露出了笑容,他再一次低低地唤:“阿衷。”
令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是,接下来成则衷也对着他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那笑意是他从未在成则衷脸上见过的温柔!
而接下来成则衷的话令他立刻忘却了前一瞬几乎想要落泪的心情,从里到外都仿佛被一下槌击敲打得剧烈共振起来,震撼不已、动惮不得——成则衷说:“你终于肯在梦里对我笑了。”
然后成则衷抬起双臂,抱住了已在原地僵成木头的戎冶、将他拢向自己。
这个拥抱的力度完美诠释了对“失去”的痛恨和对“拥有”的珍稀——成则衷抱着他,声音很低却也很伤悲:“对不起戎冶,对不起。”
待到两秒后成则衷察觉到怀里的这个人过于真实,从而终于认识到这并非梦境、在悚然且惶然的心情之中条件反射地想要把人推开时,他已经被戎冶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
“你骗我?!”分明是兴师问罪的话,戎冶的神情和语气却不能更高兴更激动了,“你居然骗我!”
——“追悔莫及”已经不足以形容成则衷脸上的表情!他彻底清醒了,并且完全懊恼得连话也讲不出来。
戎冶却沉默不了,他悲喜交加到呼吸急促、声音都在发颤:“我早就不怪你了,我早就原谅你了!傻子傻子!你真的是我的阿衷我才对不起你为什么你现在才肯叫我知道!我生日那次,你就知道我是——是不是?为什么不在那时候告诉我??!”
“因为我没想让你知道,”成则衷终于从长久的缄默里走了出来,他声音低缓地、略带沙哑地说,“在我原本的计划里,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你的世界里不会有我,但你会顺遂、快乐地度过你的人生。”
戎冶松了松手臂,稍微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