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戎冶在门口复读机似的念了很久让成则衷开门、说他可以解释,到后来声音渐低没了动静。
成则衷拿上了自己的手机、证件和现金打开门,戎冶果不其然已经不敌酒意歪在门边呼呼大睡了,他垂眼看了那张面孔一秒,然后便抬腿跨过戎冶走了出去。
有人见他又下了楼,还顺嘴问想问句戎冶怎么样:“成则衷——呃”但刚开口就见成则衷那脸色是微寒的,声音不由自主就弱下去了,眼睁睁看着人路过,之后就听到了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响。
有女孩子扭头望了一下:“谁这么晚了还出去呀?”
戎家的司机和保镖都是认识成则衷的,成则衷一般不会在这种时间劳动别人,不过这次他直接开口让司机现在送他去最近的酒店,即便他们表示为难、询问原因,成则衷也闭口不谈,只要求按他说的做。
于是戎冶第二天日上三竿时醒来,从保镖口中得到的消息就是成则衷昨晚已经离开了别墅,现在应该被自家司机接回去了。
戎冶赶紧翻聊天软件和通讯录依次试了——一个被删一个被屏蔽——那一刻用“天都黑了”来形容他的心情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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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约还能回想起自己当时完全可以被理解成「肖想已久、借酒骚扰」的行为,还有成则衷那盛怒的样子,每回忆一次就更心焦一分,烦躁得直想点根烟来冷静一下。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戎冶十分绝望。
考虑到成则衷接下来一段时间见到他的反感和窝火程度,戎冶知情识趣地找了个理由,没跟裴雪因和成则衷一起去探成则昭,硬是苦等到开学后才寻机找了成则衷,得以“单独谈谈”。
“你先别生气!至少给个解释的机会吧?”才趁成则衷路过时不备将人强行拖入储物间、转瞬就已经被快狠准地反拧了手臂压制在墙上的戎冶只觉得胸骨生疼、手简直要断,勉强露出不那么龇牙咧嘴的、以示并无恶意的笑争取道。
成则衷把他往墙的方向一搡,松开手后退了两步,冷冷道:“有必要吗?”
戎冶揉着手臂转过身来,靠着墙舒出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声音低沉地开口:“不管你信不信,那天我是意识不清认错了人。”
成则衷用一种“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妄想我会对这种弱智的解释买账”的眼神瞧着他。
戎冶对着这张脸说不了谎话,但也自知刚才那句听起来多么像糊弄傻子的话,他无望得几乎感到疲惫,语气也低落:“你一直以来我只是想和你做回朋友而已——不,不是‘做回’,不用像小时候那么亲近,普通朋友就可以。”
成则衷表情深不可测地听罢,最终只吐出一句:“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有多可笑么?”
戎冶张了张嘴,也只能看着成则衷词穷地苦笑了一下。
——是啊,不止叫了一次名字,还抱着人亲,现在却说什么“认错人”、“只是想做朋友”,阿衷能忍着没动手揍我估计全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
“无论是哪一种,我都不需要,”成则衷盯着他,声音不高不低地奉劝道,“我只需要你别起不该起的心思。”语毕便要转身离开。
“成则衷,你能不能好好把我说的话听进去啊?”戎冶不禁急了,上前一大步伸手要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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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则衷“啪”地就把他的手狠狠打开了,一双星目悍然扫过来,眼里有着迫人的冷锐和明摆着的警告意味。,
戎冶被这一眼给钉住了,神情黯然下去,手也放了下去。成则衷拉开门走了。?
自这之后两人的关系急转直下。
学校里碰见形同陌路,别说点个头,成则衷根本就瞥都不瞥戎冶一眼;两家有聚首休闲或家中聚餐的时候,如非必要成则衷也不会与戎冶说哪怕一个字——也亏得在家长眼中两人之间原本就交流不多,才没有引起什么疑心。
成则衷的防备重得得令戎冶一筹莫展。
戎冶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一旦靠近成则衷两米内,成则衷脑子里就有个警报装置会被立刻触发——简直是可望而不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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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半年多过去,成则昭终于难得有时间能回趟家来短暂地待个几天,好好地享受了一下家庭温情而后便响应了好友们的深情呼唤,在城西别墅组了友情局,顺带的将弟弟和戎冶也都捎上了。
戎冶和成则衷两个人久违地坐在了同一张沙发上,中间隔的仿佛不是一个成则昭而是道天堑。
成则昭察觉到了他们二人之间这无声的僵冷,不过没有当场点破,之后倒是半开玩笑地分别问了两人,可他俩跟约好了似的,都笃定地告诉她“没事”。
一整个学年过去了,戎冶和成则衷还是没有一点破冰迹象,但意料之外地,成则昭再次回家后裴雪因亲自给戎冶打了电话。
“冶冶,什么时候过来玩儿呀?让许姨给你准备你爱吃的。”裴雪因笑着询问。
戎冶估计裴雪因还误会着自己对成则昭有意呢,但主动澄清好像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