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鲸鱼肚子里的日子没想象中那么难熬,因为他们航线上不生产鲸梭通常吃的一种富含高能量的虾类,鲸梭每隔两三天都要去捕食一次,这时候就会把他们吐在附近的岛屿上,两人趁机吃点陆上的食物,洗漱整理一下。
黑暗的旅途中,塔弥拉除了用自己的影子警戒,一直在和赫尔曼小声商讨对策。
他们在女巫小镇里并没有暴露赫尔曼的身份,所以利切夫人应该还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神之眼”,所以也就不知道他的预知能力,这是他们的优势。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预知,双方的位置调换了一下,利切夫人被揭穿了隐在暗处的幕后人身份,但他们的原定计划也被打破了,不能再像是普通旅人一样正大光明地走进亚特托了。毕竟利切夫人是有意无意将他们引过来的,并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企图,必须要小心一点潜入。
等他们商量出对策,旅程也基本到了尽头。在塔弥拉越来越不安的等待里,鲸梭发出了低沉的鸣声。
“我们到了。”赫尔曼站起身来,将地上的一小包行李背在背上,伸手给塔弥拉。
女孩提着裙子,扶着他的手站起身来,“不知道我们算不算幸运,那只人鱼居然没有搞事。”这几天在她的监控下简直是风平浪静。
“马上就结束了。”男人拉着她的手走到这片空腔的进入口旁边,示意女孩站在自己身后,“我来清理一下。”
塔弥拉知道他是去消除头发、气息残留等有个人信息的遗留物,这些都可以用一些邪门的法术进行追踪,落在吃脑子的女士手里绝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她乖巧地站在男人身后等着。
赫尔曼平伸出右手,嘴里细细地念了一句什么,有一层浅浅的金黄色光膜从他的手里延伸开来,塔弥拉好奇地看着这层柔和轻薄的膜,像是阳光一样柔软地拂过周围的墙壁、地板,然后那些遗留的小痕迹都在这种光线下灼毁了,四处爆出小小的火星。
“哇哦。”女孩赞叹地夸奖着,正要说些什么甜蜜的话,忽然察觉到了一丝波动。
鲸梭发出痛苦的哼鸣,那像墙壁一样的空腔骨板居然像沸腾了一样开始波动。
圣骑士比她先一步发现情况不对,他猛然从脚下升起一道又一道屏障包裹住两人。
可是来不及。
在剧烈的冲击和轰鸣声中,塔弥拉视野中最后的一幕,是赫尔曼将她抱在怀里的可靠胸膛。
鲸梭哀鸣着,从身体深处发生了巨大的爆炸,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像是风中渺小的碎叶,被狂暴的火光猛地推挤,飞到半空。那几层圣光法术像融化的黄油一样层层破裂,灼热的火光舔舐上了她的头发。
他们重重地砸落在海岸上,塔弥拉吐出一口污浊的黑血,短暂地失去了一会意识。
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小时,塔弥拉被剧痛唤醒神智,她小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火把割裂肺部,是带着血腥味的抽痛,阳光像利刃一样刺痛双眼。
女孩紧闭着眼睛尝试召唤影子,却因为过载的痛感而移动不得,脑子里混混沌沌一片空白。她躺在地上艰难地喘息了一会,感觉四肢有了点力气,才挣扎着化出一只孱弱的影手,将自己扶起来。
她一片混乱的脑海里已经逐渐缓过了神,人鱼一定在鲸梭身体里做了手脚,让它接触圣光法术就会发生爆炸,可没想到赫尔曼没有在海上使用,只在最后的时候清理了一下痕迹……然而因为自己的疏忽,根本没有想到鲸梭的肉体肌理内会有问题,所以完全没有检查过,才让这种爆炸最后还是发生了。
塔弥拉忽然躬下身体,大口吐出了夹杂着碎片的浓黑血污。
她咳嗽着,用力抹开浓重到糊在眼睫上的血污,想要看清周遭环境。
透过蒙了一层红雾般的血污,她看到了一片通红的人间炼狱,血肉横飞,也许这里曾是一片宁静漂亮的海滩,有秀气的翠绿色植被和浅金色的沙滩。然而现在已经被岸边的爆炸掀起了一个大坑,大量的血块碎肉染得一片狼藉,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凝固。
那只粉红色大鲸鱼的残躯正在缓缓沉没,塔弥拉颤抖嘴唇在不远处的岩堆上看到了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影。
“……咳咳……赫尔曼!”女孩操纵着影手将自己拖过去,因为调动魔力而大口吐着血,几乎染红了前襟……可她已经来不及想那些了。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靠近那个绵软的身体,她被突起的岩石绊了一下,左腿被狠狠磕了一个大口子,曾经娇滴滴割破手指都会难受的女孩几乎没有察觉到痛,眼里只有那张被血染红的安静面孔。
她想唤醒他……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男人几乎浑身浴血,衣物都被刚才爆炸的气流撕碎,露出的皮肤没有一寸完好,简直千疮百孔。
他的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流淌。
塔弥拉颤抖着手指想按压止血,找不到可以下手的位置,血肉模糊的伤口遍布全身,脸上都有交错的伤痕。她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