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杨雍会觉得自己是割裂的。
放浪形骸,现在要收拾满床的脏乱,包括他身上的红痕与先前缺氧带来的急喘,都需要时间一一平复。虫趴在靠窗的桌上,在吃事先装进真空袋的食物,其实仔细看来,一整个行李箱只为了带它出门,杨雍很少个人物品,工作的资料也都塞背包了。它伸着口器,把最后一些粘稠的血肉吸进腹中,晃了晃脑袋,转向仍在忙碌的人。
杨雍洗了澡,浑身那股欢爱过的气味却很难淡去,尤其虫感官敏锐,很轻易就分辨出。外露的手腕、脚踝也带着痕迹,有些是磨的,有些是不慎磕到外壳,淤青了。
他好像比平日还要瘦,眼睛垂下,唇角有点破皮,神情里夹杂一丝烦躁。大概是地方弄得太乱,被褥、纸巾还有地板未干的水渍,怎么留给前来打扫的清洁工?更何况离白天还有几个小时,虫也醒着,透过帘子的缝隙,江水呈现和天际一般的浓黑,什么也看不清。
深夜的屋里,渐渐地,连那盏灯也熄灭,一切归于寂静。
……
部长很少抽烟,在家被老婆管着,在外顾及形象,只是客户有同样嗜好,他才抽出藏在衣兜很久的好烟,笑意满满递过去。杨雍左手边摆着文件,时间将近傍晚,太阳偏西,暖融的光芒照进他们所在的包间,在文件夹表面覆了一层莫名其妙的颜色。再过一会,天就会全部黑下来。
客户的儿子比杨雍年轻,戴着眼镜,却还显出几分这个年纪独有的气质,傲慢,即将走上父辈既定道路的不服输。他不怎么习惯父亲和生意伙伴的客套交谈,眼神一移,看向了沉默寡言的杨雍:“要茶吗?”
“好,谢谢。
他听了短短几字的回答,一怔,好像突然对面前这个男人产生了兴趣——杨雍正坐在夕阳碰不到的位置,脸庞平静,脊背坐得很直,就像江岸长出的一种野草,茎长挺拔。他想多看片刻,可服务员推门而入,殷勤端上他们点的菜肴。父亲的声音也响起:“来,先吃饭,我们慢慢谈。”还刻意扫了他一眼,暗示专心点学,往后这些事情都需要他张罗。
谈合作耗时,两边交锋,一举一动隐藏在真诚的话语之下。饭菜倒像成了陪衬,汤汁暴露在空气里,纵使有暖气,油花也慢慢变得凝固。杨雍本就胃口小,没动多少,偏过头在部长需要的时候附和,翻找恰当的资料,语气十分生疏平和。
原本注视他的坐在对面的那人,似乎在他开口的时候,蓦然失去探究兴致了,打量的目光也收回,也许是因为发现他和芸芸众生毫无区别吧?
“……好,合作愉快。”三四个小时下来,妥了,部长长舒一口气,笑容满面。
客户欣赏这样专程过来的诚意,加上儿子在旁,表现得格外友善:“哎哎哎,这当然了,下次还选你们公司,有心!”
杨雍大多数时候都担当助手及听客,此刻也松了松肩膀,把散乱的纸张按页码整理,夹回去。跟着部长把人送到门外,果不其然,外头停车场上有辆豪车,请了司机,客户和他的儿子施施然离开。部长眺着,直到车尾气都没了,才咂咂嘴:“厉害啊,新车,不知道怎么搞来这么吉利的车牌。”
并不了解这些,杨雍默不作声,打开手机,约了最近的出租车,两束灯光从街尾缓缓地靠近。
酒店人不多,那些整齐排列的窗口也只有一点点光,前台百无聊赖,把花瓶挪一圈,又转一圈。里面装了三五枝,笔直墨绿的茎,顶上坠一朵蓬松的绒球似的红花,很小,有点像细长版本的蒲公英。部长先行上楼,太累了,要好好歇息一晚上;杨雍则停了停脚步,听见前台和另一个路过的同事打招呼,说花是别人从江边摘来的,这个季节才细微无声地盛开,不起眼但耐放。
略一过耳,他没放心上,更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野花到处都是。
不爱花的虫伸长爪子,很稳地勾紧墙面上的装饰,翅膀一会张开,一会收回。最初杨雍觉得那一面网格状的编织物像蛛网,后来看到巨虫混进了景里,又感觉像藤蔓,在冬天枯萎了,仍攀着,没有彻底碾落成泥。
见他回来,虫迅速撒开紧抓的东西,飞过来,杨雍就眯着眼,静静看它动作。
窗帘贴得很密,风吹不起,顶多让边角颤一颤,偶然露出外面一丝深色的江流,夜晚天空连着,仿佛无边无际。杨雍主动调整了姿势,跪趴在床铺,臀部抬起,整个如同只知承受的肉器皿。
虫顶进滑腻粗长的性器,很凶猛,一点也不留情,每次向敏感点挺动的时候,都会挤压着里头软肉,又立刻被咬得死死。
对酒店房间的隔音抱有怀疑,杨雍伸手捂住嘴巴,没敢漏出太多浓稠的呻吟。当穴里被狠狠操到最禁不住的地方,他紧皱眉头,神情看起来很痛苦,身体却诚实地索求更多,脊骨一直到臀尖都是条完美诱人的曲线。
从虫的视线望去,只看得见他伏下去颤抖的姿态,床挺大的,但人的行动仿佛受限了,无法激烈动弹,灯光照亮了些手背鼓起的筋脉。不仅双手,杨雍全身都是赤裸,瘦削但不够白皙,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