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直到和安格斯分开的前一刻,我还沉浸在刚刚骤然变得可怖的氛围中,无法聚神。
“阿尔文少爷。”
昏暗的舱廊之中,安格斯成功用一声近到仿佛正贴着我的脸颊吹气的呼唤将我唤醒。我被吓得心神一震,彼时船又突然晃动了起来,阴差阳错之下我直直地摔进他怀里。
安格斯似乎早有准备地拢住我的肩,俊俏的脸满是得逞的笑容。
“从出来以后你就一直在神游,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他捏住我的下巴,故作心疼地叹了口气,修长的指尖像是爱抚一般地划过我的脸颊。
“是船长说的那些话吓到你了吗?”
“真是可怜的阿尔文少爷,我对楚楚可怜的美人一向很有爱护之心,要是你实在害怕的话,求求我,或许我可以为你改变主意。”
他的语气像是在哄骗稚童,又似乎带着情人间的暧昧。
然而我此刻丝毫没有进入他营造出的氛围,身体反而如坠冰窖般僵硬。
在乌压的雾光和锈黄的灯下,在熟悉的无人的环境下,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房间,恶魔趴在我身上,缱绻的低语,温柔的轻抚……我浑身战栗,胸口仿佛莫名有巨浪在翻滚,是愤怒、恶心,还是恐惧——
我不知道,也不敢多想。
在慌神的空隙,我咬破了舌头,血的锈腥味弥漫在口腔,让我足够从那噩梦般地假象中逃脱出来,我挣扎着脱出安格斯的怀抱,对上他一瞬间幽深的眼。
我以为经过这几个月,我已经能够冷静地面对那人留给我的恐惧。然而在眼前这双漂亮的碧蓝眼眸中,我却还是看见了一张惨白阴郁的面孔——像是一缕单薄的白烟,一抹虚弱的鬼魂,在浓稠的雾海中隐隐绰绰地显现,消散。
看上去倒真像是被吓坏的娇贵小少爷。
我在心底自嘲道,企图靠这种方式平复发毛的内心。
嘴唇却越咬越紧。
在我内心剧烈翻滚地那短短几秒中,安格斯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他看了看空空的怀抱,又看了看我。他的肢体,他的脸,甚至他的眼神,都没有显露出半分的感情——无论是失落还是恼怒,就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一般。
片刻后,他笑了笑,暗淡的烛焰在他的脸上跳动,他笑得很灿烂,却显得阴暗至极。
我心中有什么地方突突地跳了起来,膝骨发软,一瞬间,我想立刻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在此刻看上去无比危险的男人。
好在——那似乎只是我的错觉,在我闭眼深吸一口后,安格斯的脸似乎又变了回来。
他优雅地俯身,在我的手背上吻了吻。
“好吧,再见,阿尔文少爷。”
“轰隆——”
——海上下起了大雨。
9.
我无力推开门,最终整个人狼狈地滑倒在地。
或许冥冥之中不祥的气息已经渗透了我的内心,在极致的黑暗与窒息的潮热之中,我失去了往常对此的抗拒,反而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薄薄的门板后是这艘船上我唯一可以安避的空间。
我缩在门角,是在刚刚短短几分钟与安格斯的交谈里消耗了全部的心神,连这最后一步都无法挪动,也是现在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面对亚撒。
噼啪的雨声被隔在窗外,闷闷地,仿佛是来自远方的悠曲,逐渐浓厚的水汽下,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原本轻薄的衬衫是如何变得黏腻,厚重。我无意识地用指甲划着木质地板,细小而尖锐的声音同时间一起在我的脑子模糊。
我不知道我坐了多久,或许过去了一下午,又或许只是一会。只是在雨停的时候,我听到一声极轻极谨慎的开门声,我仰头看去——亚撒弯着腰,头发垂在我的脸颊上,痒痒的。
他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过分冷调,让我生出几分背刺的恶寒,好在很快他就将烛台放到了地上,冷黄的光下,他脸部的曲线又柔和了起来。
我看着他微颤的睫毛,像是一只森林里那种最单纯最无辜的鹿,含着水色的眼眸正不安地在注视着我。我的心有一瞬间要跳乱,不过接踵而来更多的却是无法言喻的紧张——我从未用这个姿势看过他,也不知道在这种角度下该怎么跟他讲话,该怎么说出,我原谅他。
这样的气氛太过于奇异,我吐不出一点关于他犯下的错误的字眼。
我下意识地想逃,却被捧住了脸。
“主人……”
他一只手抚在我的耳后,拨弄着我敏感的耳垂,另一只手摸着我的脊骨,慢慢向下滑。
他喊我比吐气更自然,就那样吻着我,唤着我,抚弄着我,将我的大腿弄得水淋淋,湿漉漉,情动的淫水止也止不住。
“你好坏……”
“躲在外面,让亚撒心疼……”
他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我还是听清了,这样的语言克制得太过分,我忍不住鼻酸。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