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撒旦的空间

    即便我深陷果壳之中，仍自以为是无限宇宙之王。

    ——《哈姆雷特》

    周遭被一片蓝色包围，韩斐感到自己仿佛被一片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困在了中央，脚底是软的，这个奇异的空间除了蓝色，没有其他颜色。韩斐踩不到地，却能够走动，像一片扁舟随风漂流。

    赵政愣在原地，拿着网球拍子往韩斐这边张望，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的对视，韩斐本想朝他走去，他突然叫住了韩斐：“你别乱动，我过来！”

    韩斐瞧他踮起脚尖远远地飘来，忽然想到了浩瀚无垠宇宙中漂浮的星光，星辰璀璨着集中了光芒，跳跃降落在了这颗渺小的星球上，降落在了他的心上，指引了失路之人的方向。

    即便我深陷果壳之中，仍自以为是无限宇宙之王。

    蓝色海洋中央突然冒了个泡，像韩斐第一次见到敖娇儿那样，她从下方的蓝色液体中浮出，身上却没湿。

    韩斐连忙提醒她：“这不是海水，小心点，别动！让政去救你！”

    “闷死了，可算找到你们了。”

    敖娇儿没有听话，她在下方的液体中，似乎克服了十分大的阻力，手脚并用地划着，气喘吁吁游到了韩斐身边。

    与此同时，赵政也从空间的尽头一跃而来，仅有的三人聚在一块。赵政放下手上的网球拍，下方的蓝色水幕承不住那网球拍，它掉入了那片蓝色的水潭中，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果然如此，能承得住人，载不动球拍。”

    还未等韩斐开口解释，赵政抢先说到：“我们三人掉入了一个特殊的空间中，不是网球比赛，这个蓝色空间才是撒旦真正的赌局。”

    “那怎么出去呢？”敖娇儿着急地问。

    韩斐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思索着说道：“别担心，任何空间都有缝隙。比如说我们日常见到的那些东西，就算是密不透气，换个角度而言，其实是有缝隙经过的，关键是如何发现这些缝隙。”

    这些话说得云里雾里，敖娇儿还是不明白，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什么意思啊？”

    赵政将手按在敖娇儿的头上，开着玩笑说：“就是你这大脑瓜子表面是闭合的，实际上我能看到缝隙，不开瓢把你脑子取出来，试试？”

    “不要。”

    感受到一只大手拍在头上，敖娇儿吓得躲到了韩斐身后，抱着韩斐的腰，和赵政龇牙咧嘴地对视。

    韩斐见两人开起玩笑，笑着摇了摇头。接着他从怀里取出淡紫色海螺，一挥手那两根折叠在一起的发丝散开，盘古的意识体随之出现了他们面前。和上次所见不同的是，盘古披散的紫色长发以一条发带扎起，披在白色长袍后，两绺刘海从两额散下，飘逸地垂在肩膀上，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目光温和地看向他们。

    不仅是发型，赵政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意识体似乎有些变了，他也不知道为何，完全是凭直觉感知。

    敖娇儿不知道前情，从韩斐背后探出脑袋，惊讶地长大了嘴巴，“盘古大神！你来救我们了！”

    赵政正想纠正，却看到韩斐使来的眼色，咽下了正要说出口的话语。撒旦就在附近窥视，盘古的出现，是警告。盘古的意识体也没有否认，先是对敖娇儿点点头，接着抬起头朝赵政一笑。

    “别担心，我会救你的。”

    “我不需要你救我，我知道如何破局……”

    “不，必须得我来救你，这是我最后的使命。”

    他走到赵政面前，从衣袖中取出一只紫色的木槿，压在赵政的手心。那朵木槿已经快枯萎了，干瘦的花骨朵显得格外憔悴，仍然飘散着淡淡的香味，仿佛它还开着。

    “盘古留下我，本是让我给你传达消息，可我等了那么久，你都没有来，直到今天我才能完成使命，不应存在了。”

    盘古又看向了韩斐，长久地凝视着他。一滴眼泪从深蓝色的瞳孔掉出，像星球坠落的微光，一直顺着脸庞流淌，最后汇聚在锁骨凹起处。

    他对韩斐说：“在那些漫长的时光中，我一个人在海底，常常会思考自己是谁，或许我是盘古，也许不是。得不到答案，我本来平静的心境开始生出一种感情，想要靠近别人，想要触摸别人，这些，都是盘古压根不会感受到的情感。”

    蓝色空间如同星球转动了起来，盘古在韩斐看来在慢慢朝后退出，死水一般的海面突然出现了风，吹起了他紫色的长发和衣袍。他像一只美丽洁白的飞鸟，展开翅膀飞翔着离开他们。

    “后来，我知道了，这种感情是孤独，既然我知道了，那你也知道了。”

    说罢，他身后出现一道光，那道光后空间出现了裂缝，开始连接起了外界的世界。他最后朝着赵政看了一眼，眼中含着泪水，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只能苦笑一声，“这些话不应该我对你说，再见了。”

    伴随着盘古的消失，蓝色空间霎时解体，仿佛地震那样剧烈暴戾，猛然从地下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岩浆从海面下方倒灌而来，海水瞬间变得炙热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