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烟再次睁开眼睛时,已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只觉得浑身酸软发力,眼前黑黢黢的一片,似乎在什么不见天日的地方,但当他想伸出手时,铁链的叮咚碰撞声让他胆战心惊,他这才意识到本就抬不太起的手上竟然铐着一副粗链子,他动弹了一下脚,双脚也是如此,敏锐的知觉和脑子逐渐恢复,再往四周伸去,他更是摸到了粗如婴儿小臂的铁杆,他的指尖顺着铁杆的方向一根根摸索而去,他才明白自己被困在了一座牢笼里,不大,只容得下他缩坐着,姑且也能蜷躺,更要命的是,他发觉自己身上光溜溜的,衣服,配饰,配件,什么都没有。
毒妇!陆寒烟心里发冷,斥骂着那表里不一的贱女人。
这个季节,外头是冰天雪地,这里虽能感觉到不穿衣服的冷意,但并未多寒冷,因着底下铺了厚厚羊绒毯子的缘故,角落里还有同样柔软的鼓起的绒毯可让他枕。
他就这样在黑暗里坐了好久,自他醒来开始计算时辰,似乎过去了有三个时辰了,外面一直没有声响,他虽然身上无力,却一直警醒着。
时间久到他仿佛要再次睡过去了,黑暗里隐约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陆寒烟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贴近了身侧的黑暗。
“太冷了。”是那个女人的声音。陆寒烟蹙起眉头,警觉着。
“一水的皮毛大氅挂在那让你挑,又不穿,说什么嫌厚重,感了风寒……”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温声细语的,虽然语气全是埋怨,却能听得出里面含着的关心关爱。
“不要,穿着像狗熊一样。”女人嘻嘻地笑。
“我告诉……”男人的后半句听不太清,陆寒烟想再靠近一些,没想到身后的铁链牵一发而动全身,发出了相当大的碰撞声,外面便没了响动,陆寒烟心里骂着自己,连忙半闭眼,假装自己还没睡醒。
眼皮盖着的地方骤然变亮,应是笼子上的布掀开了。
“醒了就别装死了,陆大人。”女人的声音变得冷淡,全然无刚刚的温存嬉笑。
陆寒烟只得睁眼,这屋里亮起的灯光他还没完全适应,只得揉着眼睛,靠在了身后的铁杆上。
周围映入他的眼睛。
这儿是一间卧室。自己身处在某一侧的墙边,正对着中间的桌子和另一头的梳妆台,右侧是床,左侧是门的方向,屋子里暖融融地烧着炭盆,燃烧着某种香草的味道。
女人背对着他坐在梳妆镜前,她正解开她的发髻,简单挽了个结,连珠钗都未曾插一根。
给他掀开厚布的是……陆寒烟抬眼,入目便是一个金发蓝眸的异乡人。
他及肩的淡金长发也简单束在脑后,散落了好几缕在脸颊边,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加之耳垂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的红色珊瑚珠,显得他慵懒又美丽,嫣红的唇和耳坠呼应着,像圣山上的精怪,摄人心魄。
他着了一件风格怪异的长袖短衫,露出领口的锁骨,宽大的袖口束起在手腕处,整个人竟如仙子般美妙。
那是……陆寒烟脑中快速回忆,这人应当便是季曜空宅子里那个冬永王朝的人了。
“救……救我……”他开口说话,发觉自己的嗓子暗哑的惊人。
那男人蹙眉,眼中一瞬有过很多情绪,却最终归于怅然。
“天音,把饭菜拿过来吧。”
梳妆台边的女人收拾好了自己,来到笼子面前,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笼子里的男人,手指搭在他头顶的铁笼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微微上挑的黛色眉尾显得跋扈嚣张。
“季曜空,你如此毁约,那么我跟你的约定做不得数。”陆寒烟双手抓上面前的铁杆,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此时他虽处于劣势还身无寸缕,但在战场上磨练出的杀气却并未少一分。
“你还真是可爱。”季曜空笑了笑,他看不见的方向里,天音拿着一个小瓶子在准备的汤菜里撒了些粉末,伴了拌,又把饭菜放到了笼子前的地上。“昨日把你弄来你便没吃什么,现已经快戊时,你吃了些便休息吧。”
季曜空直起身来,也没回头看,拉着天音便往外走去。
陆寒烟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那男人回眸看了一下,眸色深沉。
房间复又恢复宁静,眼前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排骨汤,炒时蔬,颜色清亮好看,它还很香,似乎刚做出来不久。
陆寒烟皱眉,侧躺下来,面朝着里面,肚子里早就锣鼓喧天了。他这两日几乎就是米水未进,现又像个下等囚犯如狗一般被困在这铁笼里,他还浑身无力,想起就让他心中恨得滴血,谁又知道他兄长张奎此刻会不会到处寻他呢!
晚饭后,季曜空吃饱喝足回到房里,笼子面前的饭菜撒了一整个餐盘,她研究起这堆东西来,排骨少了两块,撒出的水比原本碗里的少了很多,其余倒是一点没少。
足够了。她笑着蹲在那里,看笼子里现背对着她的人,背部起伏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漂亮的屁股线条完美,臀瓣遮掩起来的小洞让人看不真切。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