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很直接,睁开眼,双目深沉,“你来了...”
傅东离抬手作揖,“君上,臣来了。”
“可知道今夜为何叫你来。”
“太子案。”
蜀王沉默了下,淡淡道:“我这身子怕是不好了,太多太长太细的我也听不下去,我就问你一句,太子,到底是谁杀的?”
全场死寂。
傅东离抬起眼,目光一扫,珏王脸上有期颐,野王面无表情,隐王却是皱眉,盯着傅东离。
良久,傅东离才说:“微臣只负责查案,若是君上不问查案内容,只要结果,那微臣的查案毫无意义,君上也只需要听别人对此案的猜测就可以下结论了。”
这话若是旁人断断不敢说的,不是怼君王偏听偏信么?
众人再看那沉默寡言的野王,当年这位可不就是被无实证但被死死扣下了谋害太子的罪名许多年。
直到现在。
蜀王沉默了一会,似乎呼吸艰难,但咳嗽了下,到底还是盯着傅东离沉沉道:“那你就说,从头到脚,给孤细细说来!”
于是傅东离开始说了。
“其实此案最难的一点就是太子的死因,地点跟时间,死因是自杀,地点是书房密室,时间卡死在太子独处的时候,因此综合探查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太子并非为人所杀,而是自杀的。”
“如果要确定太子为人谋杀,那就必须要破解之前三点,比如书房非密室,或者太子并非一人,他的死因也不是自杀,而是为人用特殊手段谋杀。五年前,微臣与许多刑狱之人都专心于这三点去探查,但全部一无所得,甚至越往下查,越仔细查,反而越觉得太子就是自杀的。”
“后来太子案高悬无结果,那些同僚也一个个死了心,而微臣也离开了邯炀,那时候微臣就在想,若是此案真的非自杀,基于我们这些人的能力都查不出对方谋杀的痕迹,那大概也只有一种可能了。”
皇后极为关心这个案子,早已按压不住,急问:“什么可能?”
傅东离:“人真的是自杀的。”
众人:“...”
他们飞快看了下蜀王,君上可曾恼怒,把此人杀了吧。
可真是气人。
蜀王却对傅东离太了解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人是自杀的,但死的人不是太子。”
傅东离一句话震翻了所有人。
“那个人跟太子一模一样,早已对太子府熟悉彻底,甚至还得到太子的安排,得以时常出入太子府,并以他的身份存在,等于替身。而这个替身,在几乎完美替代太子身份后,终于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心甘情愿自杀在书房内,造成了完美的密室命案。”
“当然,诸位也会问太子怎会如此行事,毕竟让一个人顶替自己本就是十分凶险的事情,还是一个如此相似的人。”
“关键只在于太子需要脱身,又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去做什么,且认定自己可以完全拿捏这个替身不敢造次,替换次数成功多了,太子如鱼得水,也就失去了警惕。”
傅东离像是在说最平常的一件事,在众人震惊又怀疑的目光下,“这是微臣的猜想,但也有一些蛛丝马迹跟证据证人,君上可要传唤?”
蜀王沉吟了下,目光扫过三个儿子,最终应允。
99.陵城
证人是当年太子得用的人,但不是明面上, 也没挂在太子府, 是埋下的暗人, 这类人,不止太子有,其实几个皇子甚至诸多官僚都有, 但到底多少人,又都是谁,什么身份,埋在何处, 便是最大的隐秘,若非主子本人是极难查出的, 而当年太子案发后, 傅东离等能人几乎搜刮地皮, 把太子手底下的人挖了个底朝天, 但独独漏了最隐秘的一个。
这个人矮小粗狂, 乡下人打扮,根本不像是太子一党的人,混迹在邯炀下九流里面, 也没人想到他曾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心腹。
在太子那儿,他有一个名号,叫张狗, 很乡土的贱名。
而这样一个人, 在得知太子崩后, 自知自己凶险,埋得越深了,甚至远离邯炀多年,到处流离,不敢定居,甚至换了好几个身份,但饶是如此,依旧被狡猾如鬼的傅东离给挖出来了。
以他为突破口,傅东离得知了太子身边不仅隐了他这样一个暗人,还有一个惊天的秘密。
“奴..奴才之所以隐得深,是因为太子只让奴才经办一件事,便是那玉郎...”
皇后抓紧椅子扶手,身体颤动,急问:“玉郎是谁?是那跟太子长相极为相似的?”
张狗虽在太子手底下办事多年,但到底不曾露在正当场合,哪里见过这样的天家威严,因此瑟瑟发抖,但也老实相告。
“禀贵人,是..那玉郎就是那人,但不是极为相似,而是几乎一模一样,太子曾说过他以前偶然见过此人,当即震惊,却并不欲杀他,反另有作用,也是因此才找了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