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警卫下车跑到桥栏旁边时,看到的就是两手支撑在栏杆上,身体不易被察觉地轻颤着,好像随时都会因力气丧失而倒地的徐啸吟。
见警卫来了,他仿佛大梦初醒,一瞬间沙哑的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快!程晋跳海了!派人下去找!”
汹涌的海浪在夕阳下闪着点点的光芒,波光粼粼地卷起阵阵浪花,却也是一片辽阔又景色单一的海面,哪里还会有程晋的影子?
警卫们面面相觑,颇有些为难,“可是”他们平时在啸然帮充当打手一类的角色,搜救工作他们根本不在行,况且,下午正是涨潮的时候,海浪滚滚而来,这样的高度跳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但是警卫们明智地一句话没说,自觉联系专业的搜救队去下海寻找程晋,因为此时此刻的徐啸吟看起来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
他两眼赤红,嘴唇抿得紧紧的,从刚才开始便不厌其烦地盯着程晋跳下去的那片海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慢慢落下,华灯初上,灯火阑珊。
徐啸吟就自始至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桥下的驾驶着船只进行搜救的工作人员,静默的样子像是一座雕塑。
“你好,你是雇主吧?我们找了好几个小时了,始终没有打捞上来尸体,现在风向和海流已经变了,再这么找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搜救人员实在觉得这种大海捞针的行为是不会有结果的,忍不住上前提醒道。
“尸体?你说尸体?”徐啸吟的视线从海面上移开,转而用阴鸷的眼眸瞪着面前的人,对嘴里的词好像在反复咀嚼,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继而说,“不可能!你们接着找!他一定还活着。”最后一个词语带着重音,斩钉截铁的。
搜救人员听了这话,不赞同地摇摇头,却不敢说什么便扭头走了,嘴里小声嘟囔着“真是有病。”
他见过太多的类似的悲剧,有多少人不是在海边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死者的名字,后来没过多久就另寻良配,当时只怕是装装样子罢了。而且,刚刚进行打捞工作时,他听见警卫们三两个聚在一起闲聊,这个跳海的人分明是被桥上这个雇主逼死的,现在一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
都说大海无情,漫长的岁月间吞没了无数人的生命,可人亦此。
徐啸吟在桥上站了一夜,语气坚决地要求搜救队继续找,大家只能硬着头皮忙活了一夜,当然最后依旧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同样陪在徐啸吟身后的李管家苦不堪言,程晋从别墅逃出去首先就是他的责任,现在程晋失踪生死未卜他自然难辞其咎。
早上的海面格外平静,波澜微伏,丝毫看不出来昨天它就这样轻而易举带走了一个人。
就在李管家等到膝盖酸痛,想要出声时,沉默已久的徐啸吟突然晃了晃了身子,而后笔直地向后一仰,李管家赶紧伸手接住他,此时的徐啸吟已经失去了意识,嘴唇发白,似是因为疲惫过度晕了过去。
“去医院!”李管家不好容易搀扶着徐啸吟坐上车,匆忙地吩咐司机道。
可另外一个声音从后排传来。
“回家”徐啸吟像是刚醒,挣扎着坐起,眼皮发抖,一只手用力地揉搓着太阳穴,低声吩咐道。
司机扭过头看了一眼徐啸吟阴沉的脸色,驱车向半山的别墅驶去。
别墅的铸铁门昨天被硬冲出去的程晋撞坏,因事情乱成一团还未来得及修缮,两扇大门弯曲着撇向一边,徐啸吟看了一眼,便低下头不忍再看第二眼。
他不敢想象程晋到底是怀着怎么决绝的心情撞开了大门,更是不敢想象他为什么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样果断,那样不顾一切
回到家,拒绝了李管家提议先用早餐的请求,徐啸吟径直上了二楼,脚步停在之前他安排程晋睡觉的房间门口,他伸手轻轻地在房门的雕刻花纹上摩挲着,过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转动了门把手。
程晋只在这间房子里睡过几个晚上,徐啸吟却感觉打开门的一刹那似乎扑面而来都是程晋的气息。
像从前两人欢好时徐啸吟把头埋在程晋颈间时闻到的味道。
躺在程晋也曾躺过那张大床上,徐啸吟睁着眼扫视着整个屋子,像是想要抓住所以程晋待在这里留下的痕迹。
可程晋留下的东西少的可怜,可能连那种属于他的气味都是徐啸吟妄想出来的。
当视线所及到房间内卫生间时,徐啸吟的目光顿了顿,停留了许久,然后猛得坐起身来,他好像霎时抓住了什么,关于程晋为什么把生命置之度外一定要离开的理由。
那天他在房间外面打电话,因为心神太过烦乱好像忘记了关门,而程晋当时就在卫生间里,如果程晋是听到什么而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一切都是他的错。
徐啸吟跌跌撞撞地向书房跑去,脚下虚浮,冷汗顺着他的两鬓留下,纵然有千百个理由徐啸吟不愿去面对真相,可事实上真相十有八九就是他料想的模样。
书房里的电脑连接着程晋房间内的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