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霁月勉强找到托词,声称突发事故导致货品报废,不得已亲自掏钱弥补。好在她这方面演技卓越,编造的事故也以假乱真。
视频通话结束,她看着光脑上显示的崭新文件,脱掉过于正式的工作外套。桌边的蓝表示合同上的数量稳妥,金额匹配。
“放假还喊你加班,辛苦了。”段霁月旁若无人地抽出一支烟点燃,目光留在远处茶几上的烟灰缸数秒,最后选择把烟灰弹落在垫好的纸巾。
蓝为她打开换气系统,将过于传统的纸质文件用工作桌排齐。
几秒后选择问出自己的疑惑:“这件事有什么眉目了?”
底下人对项尘突如其来的施压不明所以,相比于蓝则知晓得多那么分毫,想起驾车两夜去接他们回城那次,心中多少也有答案。
段霁月少能在她面前说谎,若非是一直而来主从一心,蓝会拆穿她多少谎话。
但她仍旧准备暂且隐瞒自己的猜疑和忌惮:“不好说。只知道是项尘,其他不清楚。”
“……老段,不要怪我多嘴,有些时候有些事,集思广益比较好。”
果然。
段霁月噙着抹笑,专注于弹落烟灰:“理清楚了一定说。”
现在没办法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倾诉,她怎么能告诉下属自己标记了敌对国的少将还头脑一热跟项尘叫板,由于这种可笑的原因让他们跟着自己连坐……
不过好在如今应该有些许好转。项尘已经给她穿了小鞋,如果还有这个意向应该早来交涉,不会不闻不问。
“那个人应该就是维厄失踪的军人?现在跟你是恋人关系?但因为牵扯到政治话题,项尘在找他,而你不愿意交人。”
“蓝。”并非不相信蓝会猜出正确答案,而是想不到她会如此直截了当视若无睹,更胜于某种逼问。段霁月扶额,“我承认你洞察力很强,但我说了,我也不清楚全貌。是否牵扯政治,我不确定,这是项尘的事。他现在是不是还抓着不放,我也不知道,这么久了,他没来找过我。以及,我跟阿威亚戟也不是恋人。”
“那你为什么不交人?”
“我不爽,我不甘心。行了吧?没见你哪次屁话问题这么多。”
蓝看着她将自己后背埋进老板椅,像传闻中摆烂装死的骆驼那样,且臭着张脸。
啊,她就不该如此轻易的承认。段霁月想。但是否是潜意识里,这该死的自尊心想找个旁观者给自己想要的回应,为她脱罪,无从知晓。
“是我失言了,请原谅我刚才的莽撞。”对方似乎没想继续话题。段霁月松了口气。
临近正午,档案合同的工作告一段落。军火贩的接待员与之在输入对话中作合作愉快的道别,常年少人踏足的办公室终于可以继续放它的长假。
段霁月提议蓝与自己一同用餐,以作犒劳,但大抵不过与寻常一样只是小菜馆填饱口腹。对方尚在犹豫,下一刻则有人匆忙推门而入,轻易就同时得到了两人的注意。
来的人是楼下会所平日屡次照面的保卫员,多数熟客都会对他有些许印象,而当下此人却焦急地抓耳挠腮。
“没有允许来这里做什么?”蓝皱着眉。
只听对方清正音色,试图用更为可信的语调告知:“会所出事了……段小姐,您,您的人被杀了!”
……
段霁月赶到时见的是原封不动的尸体,明掣的,死的人是明掣。
会所的主管在一旁歉声连连,而不间断的解释没有一个字真的进到女人耳中。她注视眼前体温尚存的尸体,冷静的盯着明掣未瞑目的脸。
蓝上前侦查,脸色阴沉的环顾整个走廊。这里不是待客的会所内部,是更加私密且少有人烟的内部包间区。能进来的多也相互熟识。
青年人的身体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横在某个包厢和长廊中间。头部由枪支造成的洞眼格外醒目,乌黑的血窟和已经凝固在脸上的血迹触目惊心。没有打斗和其他痕迹,只有倒地时后脑与背部的撞伤。凶手显然高调得近乎在宣布自己的罪证。
仍旧滔滔不绝的主管看见段霁月向他伸手,询问案发现场的监控影像。
“有,有,已经调出来了。”
主管将光脑摆弄出画面。而因监控角度和隐私原因,只有俯视走廊的景象。
明掣疾步走进这间房,将手枪上膛。房间闪光,明掣从内仰倒在走廊的石砖,明掣的身体砸下时微弱的弹动……几秒后,有人出来。从尸体上踏出的脚牵出一个不疾不徐的身影,熟悉的,那个前不久还与自己大放厥词的交接人。
段霁月无法意识到自己正怒目圆睁,愤怒点燃的速度几乎赶上她的理智。
他拿着枪出来,这毋庸置疑。且他竟可以如此明目张胆,如此不屑一顾。
“再播一遍。”看过一次的蓝要求道。
监控录像重头播放。一样的顺序,明掣的死亡过程。
“这人手上的枪是项尘找他带话说缺了货的那批里的。”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