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都是雨天,村里四处泥泞,不一会,两人的鞋子就都沾上了一块块的痕迹,看起来很丑。钟满满始终沉默着,由于身体变差,脸色比以前更白,皮肤好像充满气快要爆炸的球一样薄。王蒿挠挠头,想开口,又找不到话题,只好伸手护着人,怕对方不小心踩中坑坑洼洼的地方摔倒。
保持着僵硬的氛围,直到进了屋,王蒿在门边磕鞋底的淤泥,突然听见背后传来询问:“哥,你怎么想?”
这话没头没尾的,可王蒿莫名清楚意思,舌头顶着上颚,斟酌该如何回答。他不迟钝,从那天钟满满在公告栏边失魂落魄的样子已经看出,这事也许差不太多。他也试过一个人思索,想不通,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喜欢因何而起。
见状,钟满满没有强求,眼睛很缓慢地转了转,像蒙了一层水:“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这回王蒿倒是不懂了,连他自己,也搞不懂心里到底……如果说厌恶,绝对不是,但高兴?他从没想象过与同性,还是自己知根知底的兄弟。他不在乎钟满满的外表,太熟悉了,他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只能闭着嘴,一句话也答不上,怕造成误会,又怕钟满满生气。
“我困了,我想睡一觉。”钟满满自顾自说,“哥,你回去吧,明天早上也不用等我了,我自己走。”
他们都需要冷静。
之后几天,王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确实没有去找钟满满,而经过先前的教训,别人也不敢随便欺负对方,因此没发生什么大事。陈永强仍旧撺掇人孤立钟满满,同时借此追求滕欢,表示王蒿肯定是喜欢搞肥猪屁股的,配不上她。滕欢正伤心着,对王蒿还有点怨恨,觉得是他的错,让曾经向他示好的自己像个蠢货,干脆答应了陈永强。
陈永强得意洋洋地炫耀了一番,又和他爸商量:“如果有机会,还是要把东西搞回来。那个钟满满肯定不是我们家的人,是捡来的,给他是糟蹋了。爸,有了钱,我这边再使使劲,生米煮成熟饭……”
村长当年也是用类似的方法骗到了老婆,然后继承老村长的位置,因而他肯定了陈永强的想法,说:“我再琢磨琢磨。”
然而,村长低估了自家儿子的性子——陈永强和一群狐朋狗友胡闹多了,被那些粗劣的色情片、黄书弄得蠢蠢欲动,刚放寒假,就天天跑镇上哄滕欢出来约会。虽然滕欢喜欢耍小心计,但本质上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生,根本想不到这个所谓的男朋友抱着坏心思,半推半就,瞒着家人偷偷跑出来了。
陈永强脾气急,又满脑子污秽玩意,在路上就对滕欢动手动脚。滕欢以为谈恋爱都是这样的,刚开始还忍着,后来见对方要把她往巷子里带,顿时觉得不妙,吵闹着要回家。起初陈永强还耐心哄,后来火气上来,心想一不做二不休,要了对方身子的话就不敢闹大了,几巴掌扇过去,把滕欢收拾得服服帖帖,哭着被他拖向僻静处。
正巧,钟满满家电话坏了,没办法通知人拿药,他又不想打扰王蒿,觉得尴尬,干脆自己到镇上直接找人。对方住得偏,打过招呼后,他自己抄近路离开,没料到刚好撞见陈永强和滕欢。这会周围没人,安静得很,只有钟满满的自行车咯吱咯吱响。陈永强已经注意到他了,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嚣张极了:“滚开啊,死肥猪,小心我挖了你眼睛!”
滕欢脸上全是眼泪,不敢大声叫,怕自己名声坏了,最后只能嫁给陈永强,一双眼悄悄往钟满满那里看,希望他把自己救出去。虽然很讨厌她,但钟满满不是那种坏心肠的家伙,说:“她不愿意。陈永强,你这是要当强奸犯?”
到底是欺软怕硬的家伙,陈永强迟疑片刻,暗想万一真被眼前的胖子举报,把警察招来,他就算不做也是黄泥落裤裆。至于滕欢这人爱面子,肯定不会把事情说出去,之后哄哄就行了,不可能脱离他手掌心。
“操你妈,多管闲事的家伙,别人谈恋爱也要管。”他恶声恶气地说,松开抓住滕欢的手,“下次我们再约会。”他特意加重语气,把滕欢吓得不轻,像见了猫的老鼠躲到钟满满的自行车旁。
钟满满没法丢下她,只好把人送到家门外,有了依仗,滕欢倒是抖起来了,趾高气扬道:“今天的事情你可别说出去!”
“有毛病。”钟满满没空搭理,自顾自骑车往村里赶,怕王蒿发现他不在。
再说陈永强心里憋屈,找朋友借摩托车回去,还喝了半瓶酒,一边污言秽语地骂滕欢,一边加大油门。他骑得快,忽然看见面前一团模模糊糊的东西,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念叨着:“要是没了这头死肥猪……”
这天从下午开始雨水不停,到傍晚雨势更大,王蒿发现钟满满不在,想打电话,发现坏了,便自己找工具修理。后来问到镇子上那人,说钟满满已经回家了,他就放弃出门找,在家等着。但天色一点点暗了,水汽潮湿,对方始终没有出现,他这才觉得不对,打着伞沿途去找。
在这种天气外出自然很困难,没一会,王蒿就走得满脚是泥,令他越发惦记钟满满。前些天他们几乎没见面,哪怕见了,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