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搬来了一对挺奇怪的情侣,她想,掏钥匙的时候又禁不住好奇,往走廊那头看了一眼。
在老区租房子的大多是年轻人,比如刚工作的、准备考研的,大多是一个人,很少有情侣。更何况,她觉得那是一对同性情侣,太亲密了,看得她心口乱跳。她平日就爱看那种“兄弟情”的电视剧,没想到现实中会遇到类似的,忍不住,总想观察一下。
头顶的灯突然亮了。
她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刚才想着的两人走出电梯,所以灯感应到有人经过。稍矮的那个人很白,简直是令她嫉妒的那种白,配上黑衣服显得更晃眼了;高一些的人则体贴地拎着所有东西,腾不出手开门,一边笑一边用下巴蹭对方的头顶。过了一会,他们进屋了,她傻傻站在原地,突然觉得心里好高兴。
嘤,又是为别人美丽爱情感动的一天。
屋内,王蒿把未来几天的食材整整齐齐放进冰箱,顺便煮了一壶茶,问外面坐着的人想吃什么。对方正往皮肤上涂抹滋润的软膏,如果不这样,他的皮肤很快就会干燥到出现细纹,但没关系,只是小问题:“面条吧。我有点想念腌制的小菜了,脆脆的,多好吃啊。”
“改天我买回来。”王蒿看着灶上的火,“我们自己做。”
那人走进厨房,从后面搂住王蒿的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润肤膏的淡淡香味,很使人精神放松。他偏过头,露出一张温和的脸,就像从前在村里那样,带着笑容:“好啊,我听说这边还有咸鸭蛋,红色心的……”
空调的温度被调得更低,两人解决了晚餐,又一起泡澡,对王蒿来说,这是一整天最值得享受的时候。虽然怀里的人比过去瘦了太多,但抱起来的感觉是一样的,柔软,满满当当的安心感。他知道自己不太正常,当那天拖着尸体走进溶洞,他就疯了,眼睛没办法离开,总要确定对方还在。
“做吧。”王蒿听见一个朦胧的声音唤他。
于是他们在未散的水汽里接吻,王蒿双眼通红,看着吓人,但被他紧紧握住腰身的人不怕,反而使劲撩拨。后背刚挨上卧室的床,他就抬起腿,脚踝有一下没一下地蹭,浑身软绵绵的,任由宰割。王蒿馋这口肉,太馋了,手指来回地抚摸,因为力气大,总在上面留痕迹。他忽然想起对方从前是怕疼的,忍不住吮了吮那张红的嘴唇,说:“对不起。”
那人,不,该正经地提起他的名字,钟满满的耳朵、鼻子也是红的,害臊,身子像蛇一样扭:“哥……没事,我喜欢,以前我一直想,想好多好多了。”
王蒿舍不得移开目光,太喜欢了,从头到脚都合他的心意,无论是身上有肉的时候,还是现在,都太能招惹他。其实可能的话,他更希望钟满满还是肉乎乎的样子,无忧无虑,不需要遭受磨难——可惜,这只是幻想,他能抓在手里的已经是最好的了——王蒿用舌头舔了舔对方胸前的肉粒,身子缓缓往下沉,把快要胀得发疼的东西顶进去。
钟满满疼得直吸气,不仅因为他这副怪异的身体,而且王蒿太狠了,每次都想要把他操死似的,非逼得他不停哭叫。但他没拒绝,心里高兴,甚至觉得再纵容一点也不过分,毕竟王蒿为他疯了,一直都疯着……
山是好山,水是好水,溶洞一个接着一个,里面温度很低,尸体放进去也不会很快腐烂。很难说王蒿是怀着什么心情做下这种决定,总之,他趁无人的夜晚,将草草下葬的钟满满刨了出来,搬到山上,就像对方还活着一般照料。
本来就很少人愿意到阴森、潮湿的溶洞,自从钟满满死了、王蒿疯了,村民更觉得晦气,去山里捡柴火、摘果子都会刻意避开洞穴入口。王蒿他爸曾经打算将儿子带走,但他不肯,大吵大闹了一顿,眼神冷得叫人胆寒。之后就再没人管他了,王蒿总待在溶洞里,陪一具发胀的尸体睡觉、聊天。
夏天雨多,某个湿热的夜晚后,王蒿发现尸体有了变化,先是很细微的、皮肤的裂开,然后是大片大片脱落,就像蜕皮,他小心翼翼观察,怕错过任何细节。过程中,尸体变得更肥胖,每一处都像充了气似的鼓起来,又惨白,看得人心里发慌。不过王蒿习惯了,依然每天帮钟满满清理身体,动作轻柔,还不忘念叨最近发生的事情。
随后,尸体表面渗出了液体,是半透明、粘稠的,就顺着皮肤撕裂缝隙流,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王蒿知道钟满满爱干净,更用心去打理,倒是忽略了自己,在外人看来他这副双眼无神、蓬头垢面的样子,比之前更疯了。然而,王蒿觉得开心,因为尸体最外围的皮肉慢慢膨胀、剥离了,露出下面同样发白的嫩肉,如同剥一颗洋葱,或者蚕蛹,一层又一层,他渴望见到最底下的东西。
实在按耐不住了,他会低下头和钟满满接吻,说:“快点醒过来吧。”
尸体会回应他,当那些臃肿的皮肉掉落得足够多,几乎把这片空地堆满,王蒿知道对方也很着急,着急想要见他了。
临近夏季末尾的时候,尸体不再蜕皮,里面是一个人形的、模模糊糊的组织,沾满了粘液,王蒿伸手去碰,从里面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