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最后一丝暖色的余晖消退,红的光与蓝的天染成深沉的紫,夜色将临,房檐下点上一盏盏暖黄的灯,代替了白昼的日光,照亮晚间的路。
王府一众人心心念念的小子如今正扒拉着小娘子闺阁的窗户。
因着午膳被扰,玉婵正要去正院与爹娘一道用晚膳,才换了衣衫,转眼就见那登徒子正行不轨之事。她要笑不笑地盯着人登堂入室: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我可要去用晚膳了。
阿九一顿,才落了地,本该身姿轻盈,难得显出一些滞涩,少年本想捉她的手便收了回去,他一声不吭,径直往榻上坐下。
玉婵挑了挑眉,难得觉察出他有些不同以往的情绪。
她拢了拢外衫,走几步凑近他,弓着身子瞧他的脸:唔,谁惹你不高兴了?
阿九双手撑在身侧虚握着拳,抬眼瞥她一眼又落下,矜持地摇摇头,不想下一瞬就被人不客气地捏住了两颊的肉,她只得抬起脸配合着,眼睫却倔强地垂着。
玉婵见他这副样子下手更不客气:你故意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呢?有话快说。
阿九见她一副万事不上心的样子,顿时又有些气了,龇了龇牙,就要挣脱她的桎梏。
玉婵见他真要恼了,一把撸上他的发,胡乱地揉了一把:好啦好啦,谁惹你不高兴了?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这家伙倒愈发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了。
阿九的心这才顺了些,他瘪了瘪嘴,便伸手搂着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肚腹,轻哼了两声后再无声响。
玉婵无语,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他的脊背。
她垂眸盯着他发顶,觉得他这副脆弱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让她忍不住想将他再欺负狠些。
你可不能再黏着我了,我要去和爹娘一道用晚膳了。果然少年搂着自己的胳膊更紧了些。
她弯了弯唇,继续道:哎呀,我都饿了,你快放开
阿九将她紧紧搂着,喉咙里发出不满的低吟,玉婵也不催他,没过多久,就听到肚腹那传来闷闷的声音:不要。
那可不行,玉婵转了转眼,静默了一会儿才做出一副恍然的神情,那阿九要不要一道去?
少年的温热的鼻息透过秋衫传到她肌肤上,几个深长的呼吸后,他才勉为其难地开了口:要。
玉婵声音带笑:那可要赶紧了,迟了可要被爹爹唠叨了。
没甚要准备的,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等在门口的如意见到多出一人,竟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只是看了自家娘子一眼,默默跟随在二人身后一道出了院子。
一行人到正院时,菜将将上齐,沈均见女儿来得迟,忍不住抱怨起来:这回怎么来得这么慢,原还想要一家人说
待看到玉婵身后的少年,话音戛然而止。
那现在也能说嘛,玉婵一步跨过了门槛,笑嘻嘻地朝二人走去,喏,还带了个客人。
沈均一窒,这回是想说也说不出了。下午才因着阿九的事见了荣亲王爷,晚间就见到了罪魁祸首。
他自觉对阿九没有偏见,可一想到这个少年是随着自己女儿一道来的,心里难得有些不得劲。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如此随意行事,会影响到皎皎,沈均想指着他鼻子问话,可一想到他是皎皎的救命恩人,话又问不出口了。
还未待他厘清纷乱的思绪,自家女儿就带着那傻小子往妻子身边一坐,完全一副自己人的气势。
玉婵一坐下便缠上了柳芷清,与她谈天说地起来,而阿九则乖乖坐在一旁,只盯着桌上的一盘盘菜,显见是在等开饭。
沈均觑着眼看着三人自若的样子,顿时又觉得自己家庭地位不保,忍不住清了清喉咙咳了一嗓子。
柳芷清淡淡瞥他一眼,他立马坐直了身子:没事,只是喉咙有些不舒服。
她好似真担心他的身体:喉咙不舒服多喝点热茶,待会儿也吃清淡些吧。
最后一盘菜上桌,沈均终于忍不住委屈了:阿清,你明明知道
柳芷清搛了一筷子清炒莴笋放进他碗中:先吃饭
沈均无法,只能一边享受妻子的格外关照,一边注意着玉婵和阿九的行事。
阿九用筷子早就熟能生巧了,可是每吃一口就要往一旁瞟一眼,玉婵原想装作瞧不见,可阿九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实在是热切,她受不住,只得用汤匙舀起一只鱼丸丢进他碗里,继而瞪了他一眼,小声道:快吃。
阿九这才抿了抿唇,露出一点笑意。
沈均看得牙酸,几次想吭声,都被柳芷清的眼神制止住了。
柳芷清又往他碗里放了块烧鸭:多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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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几人于高几边坐下,又呈上热茶,沈均终于能找着机会问话了。
他不好直接问话,只道:阿九,你今日不忙了?
阿九顿了顿,看了一眼玉婵,摇了摇头。
玉婵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