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掖了掖被子,才下楼。他拿了块抹布回到车上,把陈语白的衣服收拾了一下,又将后座擦干净。陈语白脸皮薄,要是没收拾直接让王叔开去洗车,他肯定会脸红,又要气周岭了。
他收拾到半夜才睡下,陈语白的体温将被子烘得暖暖的,他轻手轻脚的将陈语白搂过来,陈语白半梦半醒,还无意识的去亲周岭的下巴。
第二天一早,周岭接到一通电话,说公司有个重大文件需要他签字。陈语白还没醒,蜷缩在他身边。他起身去起居室接电话,把声音压的极低,怕吵醒陈语白。周岭算是宿醉,头痛的像是有小针一根一根的扎,但很精神。
他也没有换西装,随便穿了身儿休闲服就匆匆出门了,王叔也刚醒,连忙去车库取车。
陈语白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蔡阿姨在楼下惊叫,然后匆匆的上来敲门,说:“语白,周太太电话。”
陈语白翻身下床接电话,刚踩到地上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扶着床挣扎半天才站起来,只能扶着墙壁,颤颤悠悠去给蔡阿姨开门。门外蔡阿姨面色焦灼,拿着听筒手不停的在抖。
陈语白心头一震,接过电话,听筒那边周太太抽噎着说:“语白,周岭他、周岭他出车祸了,现在在市医院…… ”
陈语白赶到医院的时候,周岭已经被送进手术室两个小时了。周太太坐在手术室门口,疲惫的靠在墙上,眼睛闭着,眼角的皱纹是遮不住的老态。大厅站了不少人,公司高管、医院医师、警察都在,与周先生核对事情。
周太太看到陈语白来了,一句话都说不出,眼泪唰的流了下来。陈语白上前搀扶着周太太的肩,周太太哭得发抖,嘴里断断续续的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
陈语白也不知所措,心像是被用力攥住,喘不过气,只能轻拍周太太的背。他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自己也慌的要命。周岭现在怎么样了呢?手术还要多久?伤得很严重吗?疼不疼啊?他想哭,但是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眼睛酸涩得要命,大脑突然放空,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周先生处理完事情回来,跟陈语白点点头,去扶周太太,周太太靠在他的肩膀上啜泣,周先生摸着周太太的头发,一遍一遍的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不哭了,周岭不会有事的,这小子命硬…… ”
直到周太太终于哭累了,肿着眼睛说想喝水,这才叫一同来的蔡阿姨扶她出去喝点水。
周先生和陈语白并排坐在手术室门口,手术室上面“手术中”的红灯亮的刺眼,陈语白根本不敢抬头看。医院的走廊上偶尔有人经过,都安安静静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白光冷冰冰的照着,像是在噩梦里。
周先生解释说:“是人为的车祸事故。王叔伤的轻,手术已经结束了,现在在病房呢。周岭…… 医生说周岭断了两根肋骨,可能有些脑震荡,还好系着安全带,出血量比较大。”他说每一句话都好像很冷静的样子,声音却止不出颤抖,“医生说……应该、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手术三四个小时就能结束。”
陈语白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过会儿,周先生又说:“安秘书你还记得吗。前段时间公司股价下跌,还出现了一些法律问题,被银监会约谈了。他偷了公司的机密文件……还好周岭发现了。他狗急跳墙,雇了个亡命徒,早上开小货车……”
周先生没有再说细节,陈语白却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掏空了。他恨不得有操控时光的能力,回到那一刻、挡在周岭的身前。他希望肋骨断掉的是自己,希望自己能替周岭承受这样的疼痛。要流多少血、要有多疼啊……
周先生拍拍陈语白的肩膀,说:“周岭很爱你。他从小就是个情感淡泊的人,小时候几乎没哭过,也不会像别的小孩儿那样说些甜言蜜语哄大人开心。还特别倔强,犯了错他妈问他错了没,永远都嘴硬着说没错。他……他从来也不讲自己的心里话给我们听。这些年我们父子谈的总是公务,我很少问他生活开不开心、工作压力大不大。我不问,他绝对不主动说。
他以前想当海洋学家,可我问他公司怎么办呢?他就再也没提过海洋学家的事儿。他懂事的太早了,什么都不说,但他永远在做。
我……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这几年他开心了许多,也开始好好生活了。你不知道,他刚开始去公司那几年,年轻,下面人不服他,他就没日没夜的工作。有些酒局推不了,喝完大酒每次都吐的昏天黑地,还因为胃溃疡住过院。他酒量一点都不好,却还是得喝。
他总是穿黑色的西装,少年老成。他妈一起给他介绍对象,他跟人吃完饭永远没有下文,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我和他妈都特别怕、怕他老了之后也一个人、怕他孤独,喝完酒回家也没人等……
还好有你,语白,还好有你,周岭不至于这一辈子都一个人。”
医生推周岭出来的时候麻醉药效还没过,周岭穿着白色的病号服躺在床上,唇色苍白,眼睛紧紧闭着,腿上和身上都打着石膏。连指甲都是没有活力的灰白色。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