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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个人正为了钱的事吵闹不休时,门口传来大力的敲门声,喊着刘共的名字,催债还钱。
母亲和刘共惊弓之鸟般盯着门,拽住我恳求:阿芙,阿芙你帮帮我们......
报警。其实之前他们开棋牌室的时候,也不是没发生过这些,不过这次声势浩荡许多,我吸了口气,正打算报警的时候,被我妈抢过手机,不行,不能报警,你刘叔有案底,不能报警......
那怎么办?我和她抢手机的过程中,被重重地扇了一耳光,眼神晃了晃,口腔里的铁锈味让我恶心不已,你......
母亲拿着手机,铮铮有词:你不帮我们,我给章纪杉打电话......
刘共按住我,手臂被他反折,越挣扎,换来的打骂更重。
门外的人听着里面的争执,来了兴趣,甚至还起哄窝里斗再凶点啊,都省得我们动手了......
我半只眼被压在粗糙的沙发表面,只能用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上章纪杉的名字。
机械的电子彩铃混合着母亲和刘共的唉声叹气以及门外的叫骂声,室内没开空调,冷意森森,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凝固,昏沉的光线,潮湿腐烂的气味。
眼中,耳里,心底,无一不残缺,无一不混乱。
渐渐的我只能听见重复的呼叫声,不断的忙线,不断的无人接听。
在无助的时候,多渴望他能回电我,能安抚我。
最后,终于听到了章纪杉的那句:陈芙,你有没有分寸。倏忽间,电话已挂断,只剩下刺耳的忙音。
分寸,他总和我说这个词,警诫我安分守己。
通情达理是留给成茜的,对我无用,温顺服从才是情人的该做的。
屡屡过界,也难怪他厌恶。
他声音里的克制的怒气被扩音放大,母亲和刘共面上一片死灰,最后迁怒于我。
刘共用膝盖顶着我的背脊骨,母亲哭哭啼啼的让我借钱,我说没钱,便是一耳光和她似心疼又疯狂的尖叫。
小臂大概是脱臼了,猛地一阵剧痛后,在新的疼痛来临前麻木了。
除了咬牙承受,暂时也想不到其他办法,痛感延长了时间,门外的喧嚣声渐小,依稀听见了警察的声音。
微小的希望从心里冒出来:难道是章纪杉来了?
追债公司的人还没进来便被警察厉声喝住,门打开后,奄奄一息的我看到的人却不是章纪杉。
陈若存看到狼狈不堪的模样,哭着抱住我:阿芙,阿芙......
在尘埃落定的时刻,失望混着痛苦将心脏撞了个支离破碎。
他没来,也许他永远不会再来。
......
那天的闹剧收场后,我这个没欠债的被自家人大得鼻青脸肿,小臂骨折。
刘共被拘捕了,年关时节发生暴力殴打事件,警方不能坐视不管,我妈去警察局再三解释说是家庭矛盾。
办案的警察听了她的话,有些动摇,转过脸看我:是吗?
不是,我和那个男的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家人,您秉公执法吧。
将我妈的哭闹声抛之脑后,谢绝陈若存要照料我的好意回到了公寓,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开门后,玄关处却摆着双男士皮鞋。
章纪杉会来,我也不是很诧异,手臂受了伤,脱鞋子有点麻烦,差点栽倒墙边时,被他小心翼翼地扶住。
然后弯腰,替我脱鞋,很轻的说了句:对不起。
上一次见他,我早起为了给他煮粥,满心欢喜的和他说着早就决定好的旅游,结果他轻易就反悔,看不出半点歉意。
现在又对我含情脉脉,我甚至在想,他心疼的是我这个人,还是和成茜相似的皮囊。
似乎相隔了一个多月没见,过了个年,他再度出现,褪去一丝不苟的装扮,穿着我给他买的休闲外套,漆黑碎发贴着额角,看起来慵懒又从容。
面颊轮廓却消瘦了几分,眼眶微陷,青灰瞳仁里的情绪被藏得更深。
如果早点知道你打电话来是那种情况,我肯定不会那样。章纪杉望着我,眸光温润柔和,对不起,阿芙。
听到他说电话,我蓦地想起一首粤语歌《回电我》
「遗下我 你会冷战以后 遗下我,谁也会劝我看清楚 什么
太爱你又忐忑惊慌 回电我 可不可
我在如此悲哀的拍拖 为何紧抱不放,看着自尊剥落一秒秒增多,爱是残忍得不到结果 握紧我心窝
这是弱者不愿公开的悲歌,我问如此悲哀的拍拖 为何得我一个」
我接受他的冷言冷语,背过身听他关上门离开时的声音。
忐忑又惊慌时,心心念念等着他,最后却仍旧只余我一个。
没事。其实在这件事里,最不该道歉的人就是他,我妈他们找你拿钱的事儿,我不知情,倒是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