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见方重山进来,老太太脸上飞快的露出一抹喜色,她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将桌面上放着的一盘果子往前推了一推,招呼道:“重山,快吃些果子来。”
方重山笑着应了一声,挑了几颗浑圆饱满的小果子,吃了两口便放下,不紧不慢地提起韩家的事情。
等说的够了,方才关心的问道:“我听阿爹和小叔说您与他们发生了争执,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磕着碰着的?”
方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几分,眉头愁苦的皱着,嘴上却是半点不放松,故作淡定的摆摆手:“又不是陶泥做的,哪儿那么容易磕着碰着?只不过是一点小打小闹罢了,你阿爹和小叔就是喜欢乱说话。”
“你在繁阳城里赚钱养家,本就已经十分辛苦,就不用再闲操这份心了。”
一面说着,一面拿嫌弃的目光望跟在方重山身后的方远方笛:“更何况,你阿爹和小叔都还在家呢,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还用得着你这个小孩子出面操劳?”
即使是方重山已经成了家,在方老太太的眼睛里,他还依旧是个孩子,就算是家里有天大的事情,还有着几位长辈撑腰。
方重山心里一暖,温声说道:“奶奶,重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家中既然遇到了难事,总该要和我知会一声。”
“再者说,我在繁阳城里认识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付区区几个流氓地痞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方老太太依旧是满脸的不赞同,方重山索性下了重剂,故意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就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哭丧:“难不成是奶奶以为重山没本事?家中有什么大事都要瞒着孙儿?这未免太伤孙儿的心了!”
方老太太最是见不得方重山受委屈了,立刻晕头转向,连忙胡乱哄着:“你可是我最有本事的乖孙了!哪里会有什么瞒着你的呢?”
这么几番下来,方老太太老老实实的把最近家中遇到的糟心事,一五一十地说给方重山听,其中的一些,方重山早就已经听方远和方笛讲到过了。
“这韩家实在是欺人太甚。”方老太太越说越觉得愤愤不平,“就他家那个病秧子死鬼,村里哪个人不知哪个人不晓,前一年就听大夫传消息,说是最多活不过三年,他们想要我们家平安,无非是想要找个人守寡罢了!”
老太太活的一大把年纪,什么妖魔鬼怪没有见过,一早就把韩家那点小心思看得透透的。
“我年轻的时候见过几个给病秧子做童养夫的小双儿,好一些的能守个寡,若是运气不好,说不准还要生生埋进去给死人殉葬哩!”
老太太一面说着,一面摇头,直把方重山听得怒气上头,他与姜然一左一右,紧紧握住平安的小手。
姜然对小平安本就十分关心,又因为自身就是小双儿的缘故,早年受进了苛待,知道双儿的苦处,他同方重山说道:“重山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吧!”
方重山自然点头答应,沉思了片刻后,心里已然有了想法,他轻声的说道:“既然现在的韩家与咱们耍些阴险卑鄙的小人手段,咱们又何必做那正人君子?”
“他家在繁阳城里叫地痞流氓来,我们自然也是可以,而且还可以找些更厉害的,上他家门去,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一大段话,听的方远与方笛云里雾里,瞎琢磨了半天也没能琢磨明白意思。
方重山说自己在繁阳城里结识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并不只是随口说出来安慰方老太太的谎话,风云药铺蔡玄神医的招牌还是相当响亮的,而作为神医学徒的方重山更是混得几分熟脸。
以前,为了宣传药铺里贩卖的凉粉、泡椒之类,方重山找过不少城里无所事事的闲人帮忙做托,一来二去,结识了不少朋友。
其中有几个汉子生的人高马大,又是颇为讲义气的人,从方重山手上得过不少好处,如今听说方家有事,一个个都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直言道:“只要你方兄弟一句话,保管叫他韩家人不敢出家门!”
这几位汉子在市井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往韩家门口凶神恶煞的一站,不仅唬住了韩家人,更是惹得一些好奇围观的村民们窃窃私语。
村里人大多忙碌于庄家里的活计,柴米油盐之余,极少有什么可以娱乐的事情,做农活的空当,闲谈聊八卦变成了唯一放松的途径。
韩家被几个彪形大汉堵在门口的事情很快就在田野间传扬了起来,有些想象力丰富的更是脑洞大开,神秘兮兮地猜测说:“只怕是韩家人在外欠了款,如今叫要债的人追上门来了!”
“我听人说不单单是欠了债,而且是欠了情债。”
“韩家那个小汉子,你们都知道的,没有几年好活的,家里小夫妻俩为了这个儿子闹得不可开交,我听说是韩沉的阿爹受不了,背着在外头偷情,现在叫人闹上门了呢!”
“当真如此?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看那韩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居然也会学着在外头……啧啧……”
大段大段的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