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跟在林溪山身后艰难前行,他双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每挪动一步便铮铮作响,在孤寂阴冷的地方听起来尤为刺耳。
两块木制枷锁合二为一,将周子舒的脖子和双手禁锢在狭窄的孔洞中。
枷锁孔洞中带着锋利的尖刺,稍稍动一下就会被刺穿皮肤,虽不会造成性命之忧,却犹如万蚁噬心之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子舒白天刚挨了军棍,胃病发作,疼得吃不下东西,晚上在床上趴着,思绪纷扰难以入睡,好不容易意识渐渐模糊,这天杀的林溪山便闯进帐内,敲响打更的锣子吵醒了他。
这么晚,林溪山要带他去哪?周子舒怀着戒心,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身周。
雾瘴重重,魑魅魍魉和牛蛇马面深藏其中,四周荒芜一片,被暴雪层层覆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苍茫天地间,只有林溪山手中的大红灯笼忽明忽暗,摇曳不定,走了十几步后,一处灯火昏暗、布满重重诡异的帐篷出现在面前。
“进去吧,将军在里面等着你。”林溪山打开周子舒身上的枷锁,一口吹灭手中的灯笼,退后几步隐在黑暗中。
周子舒凝视着眼前的帐篷,眸色深沉如渊,迟疑片刻,踏入帐内。
一股盈袖梅香扑面而来,帐内红烛摇曳,闪着幽冷而妩媚的光泽。帐篷中央,放置着一张木制的床。
不,或许用刑床来描述更合适些。
这张刑床的四个角都拴着长长的铁制镣铐,想来是用来禁锢犯人的。
匪夷所思的是,刑床上竟然铺着绣有鸳鸯戏水的红色被褥,还洒着各种颜色的花瓣和通货用的圆形铜钱,极尽旖旎奢侈。
刑床的右边,有一具像木马一样的铁架子。
木马架最上方棱角尖锐,而木马架两侧钩环上同样栓着两条束缚囚犯的铁链。刑床的左侧,则放置着木制十字刑架。
在红烛的阴影中,各式各样的刑具琳琅满目,这些刑具被主人井然有序地挂在墙上,牛皮软鞭、铁丝鞭、金鞭、藤条、宽板子、铁面罩、银绳……
应有尽有,无奇不有。
温客行用折扇挑起周子舒的下巴,笑道:“周子舒,你看,我这梅室如何?”
温客行酒色微醺,两颊如胭脂酡红,一双丹凤眼迷离醉人,周子舒盯着他,唇边溢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和你这个人一样,妖里妖气。”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真不要脸。”
“啪!”温客行反手甩了周子舒一耳光,旋即捏住周子舒发红发肿的脸蛋,眉眼弯弯道:“脆生生的,手感真不错!”
“……温客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你想折磨我就尽管来,我周子舒奉陪到底,你若想让我对你卑躬屈膝,那绝无可能!”
“不,别误会,此时此刻我并不想折磨你,恰恰相反,我要你——折磨我。”
温客行言语间充满着魅惑妖异,全然不似白日见到的那般桀骜肆意,周子舒冷笑,随手指着床左侧的十字刑架说:“好啊,那你脱光站那儿去。”
没想到,温客行非但没有发怒的迹象,一双丹凤眼中还隐隐流露出渴望的兴奋的感情,更让周子舒目瞪口呆的是,温客行竟然真的当着他的面,一件件将身上的衣衫脱下。
先是腰间玉坠腰带,接着是玄色金丝云纹袍,里面穿着单薄的中衣,衬得锁骨如璞玉雕刻,温客行嘴角含着笑,手指翻飞似舞,悠然自如地解开中衣上的绑带。
“你真是个疯子。”周子舒别过视线,耳根微微发红。
温客行将周子舒的脸掰正,伸出绯红的舌尖,低头舔了舔周子舒的耳垂,发出魅惑人心的磁性声音:“周美人儿,你恐怕不知道,唐城人都叫我温疯子,那我就当一回真正的疯子又如何?我要你——打我抽我揍我虐我……”
“温客行,你不是疯,你这是病,得治。”周子舒直视着温客行,正色道。
“是你三年前让我得了这种怪病,周子舒,你必须对我全权负责。”
……
红绳从十字刑架上方的孔洞穿过,紧紧勒住温客行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半吊在空中,只有脚尖勉强能够着地面,这样的姿势不至于受刑人被吊死,却会在极限中折磨受刑人的精神和支撑力。
温客行的脚尖踩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喘着粗气,额上冷汗涔涔,隽秀的双眉皱巴巴拧结到一起。
后背已经挨了五鞭子,这五鞭子,纵横交错,鞭鞭见血。
站在他身后的周子舒从容地比划着手中的金丝鞭子,手腕翻转,蓄满了全身力气,将鞭子再次抽向温客行的后背。
这一鞭子由上到下斜着打下去,伤口从右肩膀贯穿到腰的左侧,先是粉粉嫩嫩的,乍一见还有几分惹人怜爱的娇嫩,接着细嫩的肌肤纹路如花蕊绽放盛开,绯红的花汁水墨般晕染开来,新伤旧伤交织在一起,绚烂多姿。
尖锐钻心的疼痛仿佛要把整个后背撕裂,